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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韩延飞的烟抽完了,根本不需要他提,底下的人都会给他买好,老村长早前的确说过让他们帮忙讨子弹的话儿,但丁自重咋就觉得不对劲呢?

他们团长吧,热心是有的,得分人,很多时候他都不会亲自帮忙,交由底下人处理,这次居然热心肠分的要帮忙,丁自重觉得有猫腻。

等到远处来了一个走路姿势怪异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女娃子,他们的团长皱眉走过去说了什么,那个女人脸色苍白的对他笑拉笑,丁自重忽然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那个女人,还穿着韩延飞给她的军装外套,虽然漂亮的脸蛋一片惨白,纤细的左腿斜歪着,但看起来迎风弱柳,楚楚动人。

她本就容貌出色,身型俏丽,冲韩延飞弯着眼睛,绽唇一笑,犹如一朵美丽的湖蓝花开放在人面前,明艳又美丽,他都觉得自己被笑的有些心动了,更别说近在咫尺的韩团长了,只怕这会儿已经被那抹明媚笑容给笑花了眼吧。

第18章 018

一个月后。

一辆开往大兴农场的小客车,屁股后面冒着浓浓的黑烟,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摇摇晃晃,费力前进着。

天高云洁,夏风吹拂,苍茫荒芜的北寒荒原上,成片的青黄草丛被风吹得如海浪跌宕起伏,处处是荒芜苍郁的景象。

车子开动的声音,时不时惊动栖息在草丛中的野鸡、野鸭、各种候鸟,呼啦啦的成群飞向天空,远处狼嚎熊啸声络绎不绝,偶尔有成群的野狼、野猪从车前经过,引来车上一众人的惊呼。

车上挤挤挨挨,或站或坐了近五十来个男男女女,都是响应国家号召,从各地赶来北寒之地进行支边的年轻人。

其中女性较多,占了这车三分之二的人数。

此刻大家伙儿都贴在车窗前,好奇地张望着车外的景象,当看见一群野狼从车子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有几只甚至跳起来咬车里的人,却撞在车窗上发出哐的几声巨响,临窗的几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一同尖叫倒退,不多时又嘻嘻哈哈的笑论起来。

“哎呀,可吓死我了,这是狼咋长得跟我们大街上的土狗一样?看着可真吓人!”

“可不是,来之前就听别人说过这北寒之地有多么荒芜,有多少野兽,我还不信咧,只当他们唬我,不让我来北寒之地。可真来了这里,哎哟,光那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就坐得我要死不活,一下车就哇哇吐了个干净,人还没回过神呢,又是驴车,又是骑马,再转坐这小客车来到这里,哎哟,可真够折腾人!”

另一个姑娘哈哈大笑:“你还以为自己是来享福的呢,支边支边,不苦怎么支援?北寒之地从古至今是出了名的荒芜,以前是专门用来流放罪臣的地方,多少人死在这里,说这里埋的全是冤魂和黄骨也不为错。我听说啊,建国前,小日本儿强拉了几万国人苦力在这里,妄图开荒成关东军的大粮仓都没有成功,可见这北寒平原条件有恶劣,开荒行动有多艰难。”

“照你这么说,咱们来这里是有去无回喽?”有人担忧起来。

这群来支边的年轻人,很多人并不了解北寒平原的情况,只在人民报纸看到主席同志鼓励年轻人到北寒平原开荒的大篇幅报道,抱着一腔热血就报名过来了。

来之前,他们想得简单而美好,国家需要他们,哪里艰苦他们就往哪里去,他们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为国家和领袖作出奉献,就算献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些年轻人多是上海、南京、天津等地过来的学生,年纪不大,在16-25岁之间,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头一次自个儿出远门,光坐车就要了他们的老命,在看到苍茫荒芜的广渺平原和不断出现的各种野兽之后,不少人开始打退堂鼓,觉得自己真是太理想化,太过单纯,胜之不武。

“这有啥,伟大领袖不是说过‘要先奋斗后享受’吗?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们只是牺牲小小的个人□□精神,就能换来革命的成功,再苦再难咱们都得坚持!如果都懒惰享乐、不思进取,你们对得起培养你们的组织吗?!想当初,我们这些复转官兵,啥也没,就凭一腔热血扎根在这北寒之地,战酷暑,斗严寒,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开荒了近两万亩地,你们可知道我们当初跟红军过长征一样,连吃一个月的菜根,屎都拉不出来!”来接他们的司机是大兴农场的职工,看不惯他们那犹豫畏缩的模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直说得那些有想法的年轻人一个个低下头。

姑娘们见识到了那司机的嘴皮子厉害,纷纷缩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发言。

因为车子小,座位就十五个,要到大兴农场,至少得开五六个小时的路程,车里却有五十多个人,这么一路摇摇晃晃,光站着肯定受不了,所以车上的位置大家都是轮流坐,或者身材纤瘦一点的两三个人挤着坐。

不过车子最后一排,临左边窗户的两个位置,始终没有动过,因为那里坐着母子三人。

听那个年轻漂亮的母亲说,她们也是要到大兴农场去的,只不过那个母亲跟她们不同,她们是去农场当职工,做苦力,她则是去农场当老师。

这个年轻漂亮的母亲不是别人,是伤好出院的余秀。

此时她正抱着昏昏欲睡的芝芝,跟旁边的陈冠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自从她在百川村打猎摔断了左脚后,她在县里的医院养了足足一个多月,这才办理出院手续,来到大兴农场。

其实她伤口复原的很快,不出半个月就感觉自己没大碍了,但是一般人摔断腿,最少要三个月才好,她勉强拖到了一个月,让医生检查了又检查,在医生不可置信,啧啧称奇的目光中坚持出院,然后带着俩孩子直奔农场。

上月末的时候,百川村已经规划附属于大兴农场第一分场第四大队,村里种得所有农作物都归集体,统一发放工资和粮票,开垦出来的荒地也归国家,以后就是吃集体,住集体,再没有私人土地了。

由于已经进入六月初,夏季来临,同时也是雨季渐渐大面积爆发的时候,各农场担心庄稼作物被淹以及职工住宿安全,几乎所有的农场都在一边生产,一边拼命烧窑制砖修建场部房屋,还要挖沟建渠,达到雨季排水泄洪的理想效果。

分场部忙得热火朝天,人手远远不够,远在百川村的年轻力壮职工都被调到分场部参与各项劳动,第四生产队的耕耘就交给女人和老人们,孩子们没人管,成天东跑西窜,闹出不少事情出来。

有人就问韩延飞,分场部有没有学校,能不能把他们的孩子放在学校里,学费吃住啥的都从工资里扣,读书学习啥的不重要,主要是让老师把皮实的孩子们给看好,不给自家添麻烦就行。

韩延飞一想,这的确是个问题,来北寒之地开荒的十万大军之中,有一半的人都已成家,只是碍于这北寒之地天寒地冻,又条件艰苦,不忍带妻儿过来吃苦,都孤身一人在这里苦熬。

这么长久下去肯定不是个事儿,不说两地分居,夫妻关系容易出问题,就是这一个个年轻热血的大老爷们儿,没个女人在身边解决那事儿,在场里看到一个女同志就俩眼放光,啥想法都冒了出来,好几次都闹出底下人调、戏女职工,女职工寻死觅活的事儿。

韩延飞头斗大如牛,正头疼怎么处理这些事儿的时候,第四大队的人主动提前,正好给他一个由头,向总场部请示,优先修建职工宿舍和学校商店等等建筑,务必在寒冬来临之前让大家伙儿住上能遮挡风雪的职工宿舍,也要把职工家属们都迁移过来,全家扎户在北寒平原,为建设北寒平原作出世代奉献。

总场部十分通情达理,专门向农垦局提了此事,而后给予了文书支持工作,于是第一分场这一个月来,都在加班加点的烧砖窑,建房屋。

目前职工宿舍已经修好一大半,学校却是早早的修了起来,老师的人选,也挑了出来,其中就有曾经就读师范大学的余秀。

其实以余秀父亲是右派的背景身份,无论她有什么学历文凭,曾经就读什么大学,她都没资格去教孩子,因为在北寒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知识份子。

但她能成为第一分场学校的三个老师之一,余秀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韩延飞做了推手。

想着那个面色冷峻,不苟言笑,身形挺拔的男人,余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能感觉到,韩延飞对她,是跟别人的女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就拿她在县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来说吧,他来医院看了她三次,每次都说有公事来县里,正好顺路,以场部领导关心职工的名头,给她买过两次在这北寒之地罕见的水果糕点,跟她公事公办的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她自己觉得这没啥,就是正常的领导关怀,偏偏跟在韩延飞身边的小矮个丁自重挤眉弄眼的,话里话外都是他们的团长有多么多么的难得,多么多么的特意,搞得她都怀疑韩延飞对自己有意思。

转念一想,她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虽然颇有点姿势,但是看这韩延飞的长相、领导地位以及工资,放在现代就是钻石王老五,多少女孩想嫁给他啊,怎么可能喜欢她这个有右派背景的已婚女人。

在这个时代,一个干净的身份背景,比命都重要。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放心多了,目前她还没嫁人的打算,冠军和芝芝俩孩子听话懂事的让她不舍得丢下,要找个合她心意,又不嫌弃她带俩孩子的男人结婚,还是比较困难的,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努力干活挣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出了院,她带着俩孩子在县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正愁要怎么回百川村的时候,看见县委门口停着一辆辆小客车,打听之下,是接第二批来北寒之地支边的青年们,她想着要去分场部报道,干脆坐上了前往大兴农场的小客车,和这些支边青年一起到大兴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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