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博弈(1 / 2)
星子垂落,夜凉如水。
宋知遇开着车,疾驰在夜色之中。
十分钟前,他给沉来寻打电话,却不是她接的。
“叔叔,我是乔尚青。来寻喝多了,这么晚回去不方便,今晚我就带她……”
宋知遇想也没想,就冷声打断:“地址给我,我来接她。”
他按照乔尚青给的地址,一路狂飙,导航上显示五十分钟的路程,他只花了三十分钟到达。
到了餐馆外,却不见乔尚青的人影,只有沉来寻一人趴在餐厅外凉棚的桌子上。
宋知遇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夜间风凉得很,她还穿着出门时的红色短裙,趴在冰冷的玻璃桌上,缩成一团。
宋知遇本就不善脸色越发沉了,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去握她的手,和想象中的一样,入手冰凉。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脸看向他,因为醉酒,素来白净的脸颊爬上了红晕,发丝微乱,神色也有些迷蒙。
“你,怎么,来了?”她一开口,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宋知遇沉着脸,语气倒还算轻柔,揽着她站起来:“接你回家。”
他从未见沉来寻喝醉过,倒是和她小时候发烧烧糊涂时的样子差不多,说话慢吞吞,一句话思考许久以后拆成好几段说。
“是,乔尚青,让你,来的吗?”
提起这人,宋知遇才抬眼看了一圈,没找到,心中的不悦更盛,低头问沉来寻:“他人呢?”
沉来寻撑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说:“哦,他有事,先走了。”
宋知遇只觉得怒火中烧,脸色铁青:“他就把一个人你扔在这里,自己走了?”
沉来寻瞪着眼睛看他,暖色的夜光落在她脸上,她突然瘪了嘴:“你,干嘛,凶我?”
宋知遇一怔,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怒气值瞬间就消了大半,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还是刻意放轻了声音:“我没有凶你。”
她那双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浮现起水光,神色异常委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本来,就很难受,你还,凶我。”
宋知遇瞬间心里软成一片。
自从她回来,就对他冷言冷语,疏离淡漠。此刻软绵绵地和他说话,他再没有心思去生乔尚青的气,更没有心思去管什么七年的隔阂和恨不得刻进骨子里的隐忍克制,柔声道:“乖,回家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她当真是瘦了很多,抱起来轻飘飘的,像一团棉花。
上了车沉来寻就昏昏睡去,到家后也没醒过来。
宋知遇将她放在沙发上,去厨房给她冲了杯蜂蜜水,喂她喝下时忍不住问:“怎么喝这么多?”
沉来寻有些艰难地睁开眼,慢慢悠悠说:“子萱和方绪,回来了,高兴。”
宋知遇回忆了一下这两个名字,想起来这是来寻的高中同学。
沉来寻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整杯蜂蜜水,倒是没再睡过去,只是半睁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又像是没看他。
按理说,宋知遇此时应该将她抱回房里,让她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
即使知道不该如此,可是身体就是不肯动。
她难得糊涂,难得对他不像是对陌生人。
他实在是想念那份早就过期的亲密。
沙发上的沉来寻突然伸手关了一旁的立灯。
客厅里陡然陷入一片灰暗。
宋知遇微怔:“关灯做什么?”
沉来寻轻笑一声。
宋知遇问:“笑什么?”
话语刚落,他就缓缓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关灯,又为什么要笑。
酸涩和窒息涌上心头。
他们有太多不可言说的过往。
一点一滴甜蜜的回忆,如今都变成了一把把杀人无形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暗处伸出,狠狠在心口刺上一刀。
偏偏沉来寻喝醉了酒,毫不顾忌。
“是不是和那天很像?”
宋知遇坐在她身边,只觉得喉咙干哑难耐,他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半杯蜂蜜水,那份燥热却分毫不减。
沉来寻突然翻身坐在他的大腿上。
宋知遇浑身陡僵,呼吸顷刻间乱掉。
她醉眼迷蒙,清香混合着酒气喷洒在他的面孔上,宋知遇没喝酒,却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你还记不记得……”沉来寻闭上了眼,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你那天做了什么?”
宋知遇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认错了人,亲了她,抱了她,摸了她。
那时沉来寻只有十七岁,面容清秀稚嫩,未经开发的身体如同糯米,又软又白又香。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罪恶的欲念,让他舍不得放手,忍不住索取。
此时沉来寻已经二十六岁,到了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宋知遇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也将她看得分明。
沉来寻今夜化了妆,唇红齿白,美艳动人。火红的短裙领口开得大,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其中春色。曲线分明,饱满圆润,腰肢纤细,不堪一握。虽然瘦,可是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
七年前,他是占有过这具身体的,也是熟悉这具身体的,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每一根头发丝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怕是又会出大错。
她喝了酒犯糊涂,他不能跟着糊涂。
他应该现在就推……
沉来寻柔软的唇压了下来。
宋知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心里建设顷刻间崩塌。
沉醉在她的气息中,被她的香甜包裹,寂寞压抑了七年的身体比谁都诚实,引线点燃,迅速燃烧。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吻过去,搂着她的腰暴风过境般吮吸索取,勾出她的舌尖和她纠缠,撕咬她的嘴唇,夺取她的气息。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所有的细胞都燃烧起来,叫嚣着、跳跃着,诉说着对她聚沙成塔、汇流成河的思念。
他舔舐过她的下颌,沿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吻蜿蜒而下。手从她的短裙中探入,轻车熟路地挑开薄薄的内裤,修长的手指探入其中,濡湿温暖的阴道立刻包围上来。
沉来寻难耐地仰起了头,呻吟声从喉咙溢出,宋知遇下身瞬间坚硬滚烫。
夜色沉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交织缠绕。
当吻重重落在锁骨时,宋知遇脸颊处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凉,他睁开眼看向她的锁骨。
玫瑰金色的蝴蝶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在注视着他。
如同当年那般,兜头冷水泼下,所有的理智和道德回笼,宋知遇幡然清醒。
他仓皇地抽出手松开她,抬眸,却看到了她那比锁骨处的蝴蝶还要亮的眼睛。
神色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宋知遇惊疑不定,心中乱作一团。
沉来寻却平静地整理好衣服,从他身上离开,拉开了一旁的灯。
隔着长长的茶几,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尚未消散的情欲一清二楚地暴露在灯光之下,再无处隐藏。
就像有些东西,此时此刻,也无法再隐瞒回避。
宋知遇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重,他看着她颈间的项链,终于问:“你和乔尚青是怎么回事?”
沉来寻不说话。
宋知遇在她的沉默中逐渐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所有有关乔尚青的片段。
——四月,在H市遇到乔尚青,酒吧里,宋知遇问:“她呢?”
乔尚青是怎么回答的?
乔尚青只说:“我刚刚和她打过电话,她知道我会对您说这些。”
——七月底,来寻回国,宋知遇问她是不是在和乔尚青交往。
来寻又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他没和你说吗?四月份的时候,他说他找你聊过了。”
他问来寻:“很喜欢他?”
来寻却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此前每每提到乔尚青,宋知遇总是下意识地抵触,于是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也就全然被他忽略了。
现在回想,他才发现,好像从始至终沉来寻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乔尚青是他的男朋友。也从没有亲口说过,她喜欢乔尚青。
宋知遇神色忪怔地看向沉来寻,突然就有了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开口声音都是飘忽的:“很高、很帅、有钱、厉害、比你大的人,很喜欢、费尽心思要和他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沉来寻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那双眼睛却将什么都说了。
宋知遇心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疯狂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如此快过,也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沉来寻离开的这些年,他如同行尸走肉。
他缓缓地从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觉出了难以言喻的庆幸欢喜。
她还爱他。
她竟然还爱他!
等到大脑反应过来,羞愧和迷茫也随之扑面而来。
他羞愧于自己七年的念念不忘,说好要做一位称职的父亲,却在得知女儿似乎还爱着自己后,欣喜若狂。
他迷茫于接下来要该怎么做,本以为来寻已经放下,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可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演给他看的戏。
宋知遇忍不住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沉来寻缓慢地,清晰地反问:“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宋知遇看着她坚定的、如同烈焰般灼灼的目光,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和乔尚青没有在一起。”沉来寻终于不再与他绕弯子,坦然道,“很高、很帅、有钱、厉害、比我大的人,是你。很喜欢、费尽心思要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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