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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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聿国公小姐的好处,便是她一个未出阁不沾亲的姑娘出入新娘内苑,虽不合规矩,但碍于这层身份,加之能言会笑,也一路沿着红绸彩灯行至洞房外。

长廊三四折,奚家备的这处喜房地界似乎有些偏转了,不大像正厢格局,不过云裳此时被更大的疑云笼罩,没余思留意这些。

——那个名伶出现在这里,究竟只是巧合,还是阿宋真异想天开地要……

贴着大红喜字儿的柳格雕门外立着一个婆子守着,看见位画里走出来的娇小姐过来,吓了一跳。

“给嬷嬷道乏,我得了前头太太的允过来瞧瞧新娘,怕她一个人待着紧张。”

说着话,云裳侧耳留意屋里动静。韶白拈出一锭银子放在婆子手里,那婆子犹豫了一时,也就应了。

云裳给韶白使个眼色留在外头,将房门推开一道缝,在守门嬷嬷看过来之前快速阖上。她的心砰砰直跳,一转头,猛跳的心瞬间静止。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作死的姑娘,胆子包天了!

宋金苔一身喜服已脱在床上,身上的青布小厮衫穿了一半,连逃跑的窗扇都支好了。方才她听见门外的动静几乎吓死,猛然见云裳进来,当场就哭了。

“阿裳,求你别说出去。”

“你疯魔了!”云裳不敢高声,快步走过去劈头就骂:“你可想好了退路、如果败露如何是好?怎么就敢和一个戏子私奔!”

“为何不可?”宋金苔不知阿裳是如何猜出来,索性认了,无声淌泪:“阿裳也瞧不起戏子么?到底谁规定小姐就不能和梨园子弟在一处,杏官他对我百般温柔,关心我的点点滴滴,他对我好,这辈子我只认定他了!”

云裳柳黛蹙成一团,现在这么个情况,随时会有人进来发现。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阿宋眼睛,低而快速道:

“艺农工商,百戏伶娼,说到底都是为了讨生活,在我眼中人人平等,并无什么瞧不起。”

甚至她以为,连父母媒妁也失偏颇,礼教杀人更要不得。

“可阿宋,我们不论其他只论你,你可确认你口中那人品性如何?好,就算他对你好,你们今天逃出奚府,逃离京城,你们今后怎么过活,要过一辈子被人追捕的生活吗?

“他能继续唱戏养活你吗,就算你能过清简的日子,可一个出挑的伶人身边什么权贵豪绅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身边带着个如花美眷,他是否有能力护好你?这些你都考虑清楚了吗?”

宋金苔呆呆地张着嘴巴。

云裳这些肺腑言语,没有一句关乎她的名声,她的门庭,没有一句数落她不知廉耻,给家门蒙羞,她每一句,都在剖析自己今日之后,能不能过得好。

凭着一腔血勇做出逃婚决定的宋金苔,没有思考过这些。

“阿裳……”宋金苔有些悲凉地看着她:“来不及了……”

我已与杏官约定好了,哪怕同生共死,这件事没有退路,我也不想要退路。

笃笃笃,外头的婆子听见屋里隐约有动静,不放心地问:“怎么了吗?”

“无事,新娘子念家,偷偷抹泪呢。”隔了一会儿,屋里的姑娘平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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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裔察觉这酒里有古怪。

此前全无摄政王来奚府观礼的消息,可容裔这么无邀无柬地不速而来,场中宾主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敬着。

最为忐忑的莫过奚家人自己,毕竟这桩婚事背后的牵扯摆在那,再者奚荥将要接手的皇城军部,虽无紫衣军之名,行的是紫衣军之职。

之所以无法冠其名,是因为当日容裔亲口言:紫衣军从今绝矣。

偷梁换柱他管不到,可若有谁敢直面违逆,那么立一支,他就有本事撅一支。

婚宴上气氛莫名,最坦荡的当属新郎官。奚荥自幼随父兄盘桓沙场,与摄政王没有几回正面接触,哪怕听父辈私下议论得多,明晓自身立场,对容裔这个人本身无褒无恶。

都说得意场小登科,不管奚荥心里想不想娶这个媳妇,小将军换下戎装着红袍,往那儿一站颇似一回事,等二品之上的臣秩敬过酒,自己也上前敬摄政王一杯。

就是在这杯酒后,容裔觉得体内有一股火烧上来,眼色骤沉。

奚荥年纪虽轻眼力却毒,一眼发现摄政王眼尾烧起的那抹红。

目光转到摄政王手里捏着的那杯酒,他往身后奉酒的人脸色上一扫,顿时明白了。

那是合欢酒。

喜宴上有这种酒无可厚非,不过那是洞房花烛时新郎新娘交杯助兴的,怎么就调到外头宾客席上来,还入了摄政王的口?

奚荥目色隐怒,他的大日子,居然有人绕过他布局。“是谁……”

“安排的”还没问出,新郎的肩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摁住。

奚荥顺着那修长冷白的手指抬头,摄政王嘴角微抬,眼中灼着明明灭灭的暗火,看不出一丝失态。

“大喜日子,不必扫兴。这酒,本王留给你奚士阳,祝春闺梦里,年年今朝。”

奚荥眼神动了动,才欲开口,容裔便被“恰好”赶过来的管家请去静舍醒酒。

容裔冷笑随之,他现在身上的确有些麻烦,却还不至“酒后乱智”,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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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内,被大红盖头遮着的姑娘心里发慌。

半刻钟前,云裳帮宋金苔将头发挽进方折巾中,放她跳窗而出,自己看着床上的嫁衣,只犹豫了一瞬,火速套在身上。

“阿裳你……”宋金苔看到后想阻止。

云裳连数落她几句都没时间:“别多说,要走快走,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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