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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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云裳的一番说辞,之所以能对折寓兰生效,概因她摸准了对方的性情——

先利用对方惜花之心,搬出阿宋的可怜立场;

再站在摄政王一方的角度,析明宋宁大人正在外地尽心为王爷做事,安抚能臣,首重恤其家小,如若宋宁一朝成了奚氏的岳丈,碍于这层亲家关系,时日长久必遗隐患;

最后云裳再有意无意地加上一句“聿国公府承情”,暗示拉拢华府这座金山的好处。

这当然是一句空头支票,可她一点不心虚,历来游说之道,无外乎拿义利说事,站在对方的角度撬动人心罢了。

她能投此人脾性,折寓兰得宠多年,自然更摸得清摄政王的性情,他不会将她的话原封不动转报给摄政王,却会比她说更有作用。

这也是云裳避开摄政王,选择找折侍郎的原因。

但云裳完全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干什么不好,直接在里面偷听!

话里的这些小心思瞒不住他。

“九爷……”折寓兰反应过来,容裔对脂粉女色没好感,当面冷言厉色都是轻的,他怕华小姐委屈,小心介绍:“这位是……”

容裔的双眼冰寒如窟,“滚!”

“……”前一刻跌宕风流的公子哥二话没敢说,落荒而去。

云裳道声不好,蔻木的凛香已经霸道之极地欺到身前。

低头俯视巴掌大的小脸儿,那么冷的一双眼,其间焦灼清晰可见:“代聿国公府致谢?你要如何谢?”

果然是揪住了这个漏洞,云裳捏着指尖后退,容裔岂如她意,步步紧逼将人困至窗边。

——他直至走出内堂,才发现华云裳今日穿了什么,这么一身清若惊鸿的打扮,是两世以来他生平仅见。而只应他一人看见的风姿,被折寓兰那混帐抢了先,还一人独占那许久!

容裔不知从心底焚上来的躁怒因何而来,但他一丝一毫都不想忍受。

云裳备加谨慎地抬头,窗外骄阳恰在她颔颈施抹一层光晕,脂玉般的肌肤如瓷釉生华,高贵得不可方物。

容裔“啪”地一声阖上支叶窗,不准他物染指她半分。

带了蛮力的手顺势撑在女子鬓侧,身倾得不能再近,声压得不能再低,每个字音都拂在那张玉渡粉颊。

“说啊,姑娘打算怎么谢我?”

云裳直觉此时的容裔有些疯,不敢强攫,避着那灼热的气息,垂下长睫,声音还算稳:

“……宋二姑娘为小女至交,若劳得王爷了结此事……鄙府尚有些兵勇与黄白之物,小女子尚能做得一部分主。”

这话里的暗示已有些露骨,不过她相信容裔能明白。这是她来之前就准备好抛出的利益筹码,汝川王府也不是铁板一块,谁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然而话音才落,云裳敏然发现容裔眼中涌起一片深晦的雾气。

又似轻渺得经风即散。

——那是,无力么?他为何如此作态,难道觉得这些筹码还不够?

她不能被这个反复无常的人困在这里,云裳想着,贝齿不觉咬上唇角,飞速地盘算,暂且许出去什么无妨,反正不签契画押都不做数,她得想办法先脱身。

心思电转未完,眼前的压力忽而一轻。

容裔自己退开了。

云裳猝不及防的澄澈目光撞上来,容裔狠狠压了下掌心。

皓齿碾朱唇,白雪吮红梅,她当真不知自己不经意的神态多诱人?

往常以手相碰,已是柔软之极,若以唇相碰,该是何等光景……只差一点,方才只消容裔再轻纵自己一点,她就没机会走出这间屋子了。

深深看一眼还在提防算计的姑娘,她何其聪明,又何其天真,不知道色迷心窍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混账东西。

他同样没想过,有一天容九浔会被色迷心窍。

“来人,取顶帷帽。”声音一瞬疏淡下去,克制得与之前迥若二人。

帷帽为女子所戴,送帽意送客,云裳迟疑:“那宋家的婚事……”

经过此前几遭,她对容裔一时狎昵一时疏冷的无常都不作反应了,无非震慑手段惑心伎俩罢了,只抓紧问阿宋的了局。

容裔忍极几乎气勾了唇,负气道:“你不直接来找我,没立场问。”

“请王爷再……”

“华姑娘,我不是个君子。”容裔嗓音沉着,意有所指地凝视她。

云裳心说你讲这废话有何用,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坏蛋,大坏蛋。

“大坏蛋”死不松口,云裳想起宋金苔悲伤欲绝的样子,神色也默落下去。

她觉得今日这一遭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上回在宫里她便知道容裔孟浪,他一味强势,不会管别人的心情,这没什么,云裳只难过没能帮成阿宋。

女子处世艰难,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在意几分?

青衿襕衫返身而去,容裔眼神暗涩,挡在门前。

有完没完了!云裳知道摄政王这条路走不通,心情已大坏,才蹙眉头,忽有一种失重的虚淼感袭来——

好似从前也有过相似的场景,她急切地想离开,什么人挡在门前,身影又高大又凌厉。她心中很怕他,又有一丝发现他来的惊喜……

惊喜,怎会?迷茫之间,一顶纱帷按在她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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