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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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花瓣是什么?

卓枝点开包裹,系统包裹一共十格,全部都装满了, 那些包裹格子里装的都是与他相关的物件, 俯身作揖金翅蝴蝶、夔龙玉、柳毅龙女......她先是一怔, 心口骤然紧缩, 似乎整个人摔入数万里的深海里, 几近窒息。

忽而人群齐齐下拜,原来是圣人遣来使传东宫太真殿觐见。东宫离去,殿内继续方才议题, 议婚的事她不愿听,东阳王的事她不敢听。

卓枝极力忽略那些闲言, 她专注的顺着系统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张名称相同的物件:神秘的图谱,这是一张神秘的图谱, 当玩家集齐全部花瓣将解锁植物。卓枝仔细看那图谱的纹路,平平无奇,正如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菊一般。

肩侧被人重重一推,卓枝倏然回神,她看向殿中,意外发现众詹事倾耳注目,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这幅场景,不知怎的她竟感觉有点好笑。卓枝顺着众人的目光,寻到方大人。他年纪不大,却蓄长须,嘴角向下耷拉着,他看着卓枝说:“卓郎君,请问你身为东宫伴读,缘何不上表奏,请殿下大婚之事。”

这与他何关?

这真是柿子捡软的捏,瞧着她好欺负了。卓枝不理会他,淡淡说:“干卿何事。”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方大人眼中多有不屑,似是毫不意外她说此言,连珠炮似的继续问:“亦性柔和便辟,善为媚以自固......以色见幸,谄媚取宠,更是上进谗言,蒙蔽殿下圣听,甚至,”方大人老泪纵横,他哭诉:“殿下竟然将钱大人远远遣至平山县......”

宋秀文翻白眼,心道这也太怂了,有话只敢等到东宫不在场才说出来。钱意自诩刚直,实则脑残之辈。他的战绩诸如参大理寺少卿朱雀天街吃胡饼,陈鸿胪丽水洗马衣衫不整等等,讨厌他的人数不胜数。

甚至还参宋大儒自恃功高,挟功以令朝廷。

仗着言官之职,言行无状,天天关注东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姓方的和钱意交好,看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方大人抑扬顿挫好一通哭诉。

卓枝心如枯木,无心与他争论,只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应道奇上前半步,他从容不迫朗声道:“殿下大婚关乎天下,此事上有圣人皇后娘娘关怀,下有礼部太常寺操办,花卿上表与否又有何关系?”

方大人挖苦道:“殿下怜爱内宠,便能发配堂堂三甲进士;假以时日,内宠误国!”

应道奇不紧不慢:“你将花卿比作董贤便罢了,你身为人臣,岂能将殿下比作哀帝?方大人慎言。”

宋秀文忆起宋大儒那桩旧恨,接过话头,讥讽道:“三甲进士,还称不上堂堂,同进士不过是如夫人,还真以为能登门入户了?”

“你,你,你!”方大人恨恨的说:“你们,好啊,我不和你们胡搅蛮缠,我只问一句,殿下不愿定下婚事,圣人不愉,三番五次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今朝圣人更是甩袖即走,外面人不知缘由为何,自是胡乱猜测殿下有疾。可是诸位,储宫的诸位还有谁人不知?”方大人张开双臂环视四周,他直直盯着卓枝,眼中怨恨似如刀如戟直刺过来,他继续说:“东宫詹事府群臣今朝便联名上奏,你是落名还是不落?”

东宫同圣人争执数次......她从不知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方大人扬起脸从眼角看向她,目中满是蔑视,胡须一翘,重重哼了一声。应道奇仍欲再言。

这一声惊醒了魂游九幽的她,卓枝缓缓抬眼,她好似看着方大人,又好似眼中空无一物,她平静的说:“居一罢了,我自是落名。”说罢她转身坐在回文椅上,任由其他人议论。卓枝靠坐在迎枕上,眼神不经意落在银盏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面无哀色,只是平平寻常。

卓枝以为方才她会再度落泪,但是却没有。或许事已至此,亦无从转圜。又或许那人不在,她满腔委屈也便能自我消化。

“哼,”方大人哂笑:“你当然不落名,你,你......你落名?”他错愕不得,反复揉耳朵,一叠声的问:“你落名?你也劝谏殿下早日迎娶太子妃并良娣?你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等翻过今日就不承认了罢。”

有看不过眼人说:“何苦咄咄逼人至此。”

也有人起哄:“不信你还问个什么劲?”

喧喧闹闹的,卓枝坐在吵嚷的中心,耳边全是人声嘈杂,你一言我一语的。但她只觉疲惫,方才那句落名的话似乎用尽她全部力气。她几乎站立不住,一心只想回清和堂静静呆着,什么都不做就好。

也许是过了一炷香的时候,也许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人群瞬时静默了,接着便是高高低低的请安声:“殿下金安。”卓枝跟随人群行礼问安,仿若提线木偶般。又过了一阵,小朝议散朝了,卓枝静静随着众臣欲退走。松风上前,他姿态恭谨,很是殷切的上前一请:“小侯爷,且留步,主子令咱家请您至少阳殿。”

少阳殿又称作“寝殿”,与圣人居住的正阳殿相对。

卓枝不愿意去少阳殿,她低声说:“劳烦松风公公替臣容禀殿下,臣乃外臣,实在不宜迈入东内。”

松风面有难色,凑近一步,谆谆教诲:“小侯爷,这可是主子恩典,您委实算不得外臣,您和他们不一样。您快快随咱家前来。”

卓枝苦笑,她止步不前,躬身作揖:“请松风公公代为禀报。”

“小侯爷,您这是......”松风拨弄手中那柄拂尘,一时也拿她没法子,俗话说豆腐落进香灰里,拍不得打不得,松风急的团团转,他求助的看向立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刘内侍。

刘内侍上前说:“小侯爷随老奴前来,暂时侯在殿外,容咱家进殿向主子回禀,您看可合适?”卓枝知晓刘内侍这是退到最后了,她等在殿外就是。两人一路行至少阳殿外,卓枝站在高阶下静静等待。

很快便有数人脚步声传来,那道她最为熟稔的声音说:“都退下。”东宫话音方落,霎时少阳殿四周立着的禁卫,少阳殿内随侍的内侍,侍女皆了无声音的退出少阳殿。不过片刻间,他们周遭入目所及之处不见任何人影。

卓枝只觉疲惫,希望这一切全部立刻结束,不要再折磨她......漱藻斋留着不少东宫借她的书,《高宗本纪》便是一本,其中谈到前朝亡国君陈与宣阳帝姬的杂事。宣阳帝姬生母是臣妻,被强纳入宫,连带着女儿被封为帝姬。适时帝姬每每出嫁,驸马皆暴毙,民间传闻此乃陈的手笔。

东宫曾与她一同看过此章。卓枝到底不是古人,左不过这俩人继姐弟,纵是有感情也无妨。东宫十分诧异,翌日送她几本圣人之书要她好好研读......名义上的亲眷上是如此,何况他们是不出五服的亲眷呢?她不敢想象若是她的身份一旦闹出来,世人会如何评判东宫。

东宫又会如何自我评判?

像今日这样的责问就不会再是针对她了,而是攻讦东宫的工具,至此他就会像陈一般,史书百年唾骂不止。

东宫一步步迈下高阶,向她走来。之前殿内发生的事,他都已经听说了,心知阿枝定然觉得委屈,何况那般情势,众人逼视之下她除却落名,哪有其他选择?东宫按下疑心,心底不断为这几日卓枝的反常找借口。他提步上前,惯常的语调说:“快到你生辰,端午若无事,我们去骊山游山可好?”

卓枝沉默的摇头。

少阳殿静寂,蝉鸣生微起,声声聒噪反觉更为清寂。

东宫将她揽进怀中。卓枝一怔,顿时挣扎开来。若是往日,东宫顾忌她的意愿,定不会勉强。可今日不同往日,他心里充斥着禁卫回禀的事,又想到殿中阿枝那句“居一”,他联想到从前种种,面色更为难堪。东宫合臂制住她,急切细致的吻在她面颊颈侧,仿佛这时的亲昵能消解他的不安。

他凑近与她唇齿相贴。

唇间温热的气息若隐若现,卓枝霎时崩溃,她用尽全力狠狠地推开东宫,旋即那日听闻此事的心情再度浮现心头,她控制不住俯身捂紧口唇,竭力压抑胸口呕意。

东宫握着她的肩,迫使她抬头。他定定的注视着她,垂首与她额头相抵,双目相对,她眼中推拒厌弃那般显而易见,不似作假。骤然间大热的天,东宫只觉犹如置身数九寒天,肝肺皆冰雪,他的心全部浸在那双盛满嫌恶的眸中,他强迫自己直直凝视着,并不躲避,语气竭力温和:“阿枝,我们都那般了......已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你我有什么话不能说?”

“我,”卓枝差点就要按捺不住心中委屈,可当略一回想《高宗本纪》中遭世人百年来口诛笔伐的陈......她的心渐渐冻得僵硬,正如方大人所言外人不知情,那就趁他们的事尚不为世人所知,快刀斩落麻,她要早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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