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浓郁的蓝里滤出一团白絮,接近孱弱的白,笑容也浅淡,淡到好像抬手一挥,就能轻易将他从画中抹去。
那一瞬间,他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比收到那张在坠落边缘的照片时的恐惧更甚千万倍。
可这感觉缺乏来源,又太过短暂,短到他来不及感受,便如远方天空中散开的烟花,顷刻间无影无踪。
而此时,经由图像落实在眼底再通过大脑反馈出来的念头,唯有一条——他们一点都不像。
时濛不像任何人,甚至不像傅宣燎固有印象中的他本来的样子。
至于他本来什么样子,更是莫可名状,说不清了。
傅宣燎逃也似的移开目光,回了句“新年快乐”,然后调大车内音响的音量,让歌声掩盖胸腔里不该出现的声响。
清雅的男声悠悠地唱——
寂寞也挥发着余香
原来情动正是这样
歌声断得突然,被开车的人切换了下一首——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其实时濛听不太懂粤语歌。
他在这得来不易的片刻温暖中舒展身体,肩上未消的淤青硌在椅背上,泛起钝钝的疼,他还是悄悄往驾驶座方向凑了凑。
然后隔着玻璃望向窗外,欲盖弥彰地想,又一年过去了。
第24章
两人去了傅家在市区的那套大平层。
乘上电梯,傅宣燎才想起来问:“为什么跑去鹤亭等我?”
时濛回答:“你的房间没亮灯。”
花了点时间理清跑去鹤亭和房间没开灯之间的关系,傅宣燎又问:“过年你不用待在家里吗?”
印象中规矩很多的时家年初一大早就要烧香祭祖,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那种,而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不用。”时濛说,“我跟爸说过了。”
傅宣燎有些诧异,时怀亦竟对他如此纵容。
“那猫呢?”傅宣燎又问。
时濛回答:“已经喂过食了。”
说着,像是怕傅宣燎不信,时濛拿出不常用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条视频:“这是出门前,我拍的。”
傅宣燎凑过去看,视频是蹲着拍的,从侧后方。镜头里油光水滑的皮毛和悠闲甩动的毛尾巴,证明这只田园猫换了新家后胃口依然很好。
看着看着,视线不由得转移到视频下边拍进去的一双脚上。
只露出半截脚掌,没穿鞋袜,肤色冷白,瘦到能清晰看见青筋和骨骼。
傅宣燎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你呢?”
时濛的眼睛还盯在视频上:“啊?”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差点问出口的那句“你吃了没”被傅宣燎吞回肚里。
他率先走出轿厢,在车里脱下的西装外套挽在手臂上,脚步甚至有些匆忙。
到底还是在三更半夜弄了点东西吃。
蒋蓉和傅启明已经睡下了,年夜叫外卖又显得非常不人道,思虑再三,傅宣燎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包泡面和两枚鸡蛋。
方便面是上回时濛来家点了那顿撑死人的外卖之后买的,用来凑合对付无人在家时的宵夜。
不过也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虽然在饮食方面不讲究,傅宣燎坚持方便面要煮的才好吃。两块面饼丢进凉水,筷子按了按没下去,添了两碗水,上盖,又开始纠结调料包要不要一起下锅。
时濛也进到厨房,见此情况,从橱柜里拿出两只碗摆上,从傅宣燎手中夺过调料包,唰唰唰撕开全倒进锅里。
傅宣燎:“……”
时濛把他筷子也抢了,把锅里的东西搅匀,看见边上放着的两枚鸡蛋,偏头问:“几成熟?”
傅宣燎又无语了一阵,方回答:“半熟。”
从面下锅到上桌不过七八分钟,不知时濛怎么打的蛋,刚好圆圆一个卧在面条上面,筷子一捣,蛋黄流动而不稀,标准的五成熟。
面条也煮得软而不烂,傅宣燎三两口吃完,发现汤底下还躺着一颗荷包蛋。
傅宣燎有种被当成小朋友谦让了的羞耻感,问坐在中岛对面的人,“干吗两个蛋都给我?”
时濛还没吃完,眼皮头没抬:“我不喜欢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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