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殉道者(1 / 2)
“……当然了,他们并没有对史密斯置之不理,是史密斯自己不想走,硬要留在审判室的。你也知道,他自从——自从——文迪米娅去世的那天起就疯了。”
斐克达忽然渴得要命。她很想像那天的卡佩拉一样干巴巴地说话,可她缺了那份自信。这是斐克达第二次进校长办公室,她还没有上一次胸有成竹。疯了,疯了……斐克达发现自己最近很喜欢用这个词,许是因为她身边的正常人着实不多了吧。
已经很晚了,老校长们都在画像里睡着,邓布利多也不例外。斐克达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睡颜,总觉得他在装睡偷听。有什么好听的呢?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斐克达最后才把目光在西弗勒斯斯内普身上重新定格。他的头发比往日更油,满脸的阴气也比往日更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办公室的气息。他真该回到魔药教室去,阴气森森地坐在这里只会让人认为这个位置来得不正。
他们面前都放着一杯黄油啤酒,斐克达的已经见底,斯内普的一滴未动。他盯着斐克达,仿佛要把她的脸盯出个洞来。
“我说完了,你能别盯着我了吗?我瘆得慌。”
斯内普开口时,斐克达差点以为他要忧愤而死了。“你以为我在盯着你?不,我在盯着我断掉的魔杖。”
斐克达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但她还不敢笑出声,“别那么记仇,我都赔给你了。”
“要不是时候不对,你就该亲自去砍树拔羽毛做一根魔杖来赔我。”
“你这冷笑话太烂了,”斐克达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也就莉莉波特会给你面子笑一笑。”她现在好像就在笑,罢了,没必要那么吹毛求疵。
“我记得你哥哥当年似乎也很会讲冷笑话。”斯内普早就对斐克达的戳心策略免疫了,他只会毫不迟疑地反击。
“得了,得了,我们讲点正事吧,在这种时间和场合讲笑话未免太没人性。”斐克达笑完了又有点想哭——她还以为自己也对斯内普的反击免疫了呢,后者在深夜校长办公室的寂静中发出了一声足以被称为巨响的冷笑。
“我刚才没有讲笑话。”
斐克达翻了个白眼,“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问题了?”
“好好好,你说你的。”斯内普抱起手臂,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的演技到底是不错的,只不过在斐克达面前烂到透顶而已。也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对彼此知根知底的两个同伙(才不是什么朋友),还要盘算着一起把他们的头头搞死;到了这份上还在彼此面前装模作样,未免太蠢了。
“斯内普校长,你要是真想知道细节就该去找卡佩拉的画像,再不济——”斐克达瞟一眼属于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空荡荡的画框,“问问那一位也行,怎么非得趁着我来抓人盘问我?”
斯内普又冷笑了一声,斐克达生怕他把老校长们都叫起来。不过现在他可以随意支配这个办公室了,打不打搅别人的睡眠是他的事。
“你说你想做个有用的人——”
“我没这么说过。”
“——那就是你心里想的。”
“你什么毛病?”
斐克达刚想问问斯内普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如此暴躁,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斯内普放下手臂支到书桌上,把疲惫不堪的模样演得入木三分。要是什么时候霍格沃茨再排演《诗翁彼豆故事集》就好了,斯内普绝对适合演《男巫的毛心脏》里的男巫,呸,毛心脏。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进门时的表情是顺从的。可是当卡罗兄妹再次出去寻找她妹妹时,她的脸上出现了慌张。随后,达芙妮狐疑的目光在斐克达身上定格,一秒,两秒——
几乎同时,达芙妮转身试图开门,斐克达一脚绊倒了她,斯内普用他的新魔杖轻飘飘一指,她就被禁锢咒锁在了地上。那魔杖明明用得不错,也不知道斯内普记什么仇。他总是这么记仇,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似的。
“你们搞什么?!”达芙妮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她的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有点像当初沉浸在自己独角戏中的她母亲。
斐克达不为所动。她坐在原地,拿起酒杯无缘无故地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仰头把剩下的黄油啤酒都喝完了。斐克达扭头看向达芙妮,后者正恶狠狠地盯着斯内普。挺好的,达芙妮不看着她,她正好可以发发善心怜悯一下。斐克达能怜悯什么呢?她本应欢欣鼓舞的,毕竟她曾经无数次盼望过西尔玛也能像她这样难受。
于是斐克达站起来走向达芙妮。她本想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恶毒一点,抬脚踩一踩达芙妮的一些可以拿来踩的身体部位什么的;可她的双脚像是灌了铅,灌上了怜悯的铅。斐克达弯下腰,达芙妮狠狠地抓住她斗篷的一角。
达芙妮没有她妹妹漂亮,她更像西尔玛。西尔玛长了一张戏剧性的看不出情感的普通脸,达芙妮却只会肤浅地把算计写在脸上。波拉里斯虽然蠢,人倒是长得还行,阿斯托利亚像他一些,脸上的纯真多少跟愚蠢沾点边;至于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斐克达才不在乎。
“喂,小姑娘,”斐克达开口时忽然有点想睡觉了,“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呢?”
今天的晚餐有蜂蜜蛋糕,所以她吃得很开心。吃完晚餐,斐克达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儿,抽了两支烟,雷古勒斯双手插兜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她一转头他就假装看天空。他还是没摘下戒指,仿佛它已经长在手指上拿不下来了似的。总是纪念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又是平静无波的一天。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斐克达根本不想出来抓人。她想灌下一大瓶无梦药剂,躺在床上回忆回忆她不堪却幸福的过去,然后好好睡觉。斐克达暗暗数了数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个好觉,又想着要是没错过的话自己快下降到极限的体重会不会有点回升。她不想大夏天也穿着斗篷,可是她没有好觉可睡。
这么喜欢晚上,干脆叫只蝙蝠或者八眼蜘蛛又或者狼人还是别的什么咬一口去做吸血鬼得了,顺便还能永生一下呢。
斐克达被自己从未有过的牢骚逗乐了。许是现在不怕死了,她才会有这样放肆的抱怨。
面对着斐克达毫无来由的笑容,达芙妮大约是想轻蔑地哼一声,但是没成功。她也不知是呛着了还是噎着了,竟咳嗽起来,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这样更像她母亲了。
也许达芙妮在博同情,也许她是认真的,总而言之斐克达笑不出来了。西尔玛心狠,波拉里斯也不见得慈爱到哪里去,夫妻俩就这么丢下了两个女儿逃往国外,他们凭什么认定斯内普会保着她们?他没把她们扔出去就已经很仁慈了。当年西尔玛那些破事还是斯内普揭发的呢。
“我妹妹怎么办?”达芙妮以惊人的速度冷静下来,把一缕压进嘴里的头发吐出来,“怎么不抓我妹妹?”
看来达芙妮跟她的父母差不多呢。斐克达这样想着,叛逆的念头又涌上她心头。
“用不着她了,格林格拉斯小姐,”斐克达一把把达芙妮从地板上拖起来,“我们走吧。”
达芙妮没有反抗——格林格拉斯家的从来不会做无谓的挣扎。校长办公室的壁炉可真好看啊,斐克达迈开脚步的时候这样想。
“别让她死了。”
一瞬之间,斐克达还以为那条椅子上坐着的是邓布利多,在听到斯内普的声音时还有些意外。
斐克达暗骂自己蠢钝,竟听不出斯内普话里的意思。他们说话一向拐弯抹角,“她”指的是谁有很多种可能。按逻辑说,在这种场合完全没必要打哑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你有毛病?”
“你再不走,卡罗兄妹就带着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回来了。”斯内普皱起他的鹰钩鼻,一副魔药课上看怎么学都学不会的蠢材学生的模样。
斐克达翻了个白眼,越发感到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她发现她总得靠依赖一样东西活着,以前靠香烟,现在大约靠的是睡觉。
啊,睡眠,甜蜜的折磨。
“走吧。”斐克达打了个哈欠,把达芙妮拽进壁炉。在离开的前一刻,达芙妮大声地抽泣起来。
被丢在马尔福庄园地牢的第五天,达芙妮决定写封遗书。
这见了鬼一般的地方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不堪,生活一应所需都还齐全,只是她实在没有必要再熬下去了。都到了这一步,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反正达芙妮现在已经成了人质,她要是死了,远在国外的父母反倒更轻松些。至于阿斯托利亚,她有德拉科马尔福护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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