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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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牧秋怀疑自己不止被人所伤,还可能走火入魔,不然为什么连自己的灵府都进不去?且只要试图回想从前的事情,头便疼得要裂开一般,他试了几次,周身已被涔涔冷汗湿透,依旧一无所获。

不知来处,前途未卜,修为尽废,还要被只狐媚子调戏折辱……

城阳牧秋只觉屈辱极了,不知为什么,他虽记忆全失,却依然保留着对妖族的厌恶,只要想到那个轻浮的狐耳少年,想到他就……可还没组织好痛骂他的词汇,就感到右手拇指一阵灼痛,竟是手上的墨玉扳指突然滚烫起来。

正在此时,房门豁然被推开,传来那道让他心悸的少年音:“师父,就是他。”

第三章

不知怎么,城阳牧秋莫名心虚,第一反应竟是把扳指藏起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东柳兴致盎然凑过去,一把攥住伤患的手腕,叹道:“这个成色真好啊!”

“这做工,这材质,这雕纹……诶,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小银绒的铃铛?”东柳奇道。

不提则已,既然说起来,银绒也忍不住上前凑个热闹。

可见到少年过来,城阳牧秋一个伤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然挣脱了东柳的手,并飞速默念“清心咒”——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却把“清心咒”默诵得完整又流利。

“这后生,怎么这样小气,”东柳倔脾气也上来了,拉拉扯扯地拽城阳牧秋,几个来回后,到底把他的手腕擒了出来,递给自家徒弟仔细观赏时,还不忘揶揄,“我老人家给你看病,是为了老子的宝贝小徒弟,难不成会抢你的东西做诊费?至于这么小家子气!”

城阳牧秋自顾自微微喘息,没说话,银绒的注意力则全在扳指上:“之前没注意,这样一看还真的很像!材质和纹理简直一模一样,就像同一块墨玉雕出来的。”

而后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狗铃铛”,用同病相怜的语气激动地问:“你的扳指也像我的铃铛一样戴上就拿不下来吗?”

城阳牧秋虽然忘掉了一些重要记忆,可常识还在,早认出那墨玉铃铛是个做工考究的高阶储物法器,贵重到和银绒其他东西格格不入,却一直没机会深究,如今更不合时宜,只一言不发地把扳指取了下来。

银绒面露失望,但还是摸了摸扳指:“咦,怎么有点热,师父,他是不是发烧了?”

“有可能,脸也有点红,”东柳说,“正事要紧,还是先给他看病。”

东柳看起病来倒是架势十足,很能唬人,一番望闻问切后,还用灵力探了一遍城阳牧秋的经脉,最后总结道:“没什么大碍,死不了……就是经脉全废,断得比饺子馅还碎,修为恢复不了。”

“……”银绒嘴角抽了抽,“这叫没什么大碍?”

城阳牧秋脸色也不好看,脱口道:“前辈,真的没办法了吗?”

东柳捋了把胡子,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没办法。”

“不过想恢复到像凡人一样正常下床行走,倒是可以。”说着,他朝银绒悄悄眨眼,做口型道:“只是没有修为而已,别的事都不影响。”

银绒会意,忙跟着附和:“腿能医好就行,伤的那么重,能保住命就万幸了!”

“不过,想恢复成普通凡人,也需要丹丸、草药吊命,慢慢将养,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东柳边说,边从储物袋里掏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半页纸。

银绒只看一眼药单子便不淡定了,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清灵丹,赤犀草……怎么全是这么贵的药!这把我卖了也凑不够啊!师父您没写错吧?”

“救命的东西,能不贵吗?”东柳瞪他一眼,“便宜的也有,可以先拿百补丹对付着,不过药效很慢。”

银绒被“天价药费”刺激得心肝乱颤,忍不住去看城阳牧秋,却见他一言不发地平躺在床榻上,愣愣看天花板,显然是被“无法恢复修为”的“事实”打击到了,看着还怪可怜的。

城阳牧秋身材高大,那床榻对他来说有些窄小逼仄,愈发显得凄凉,银绒抿抿唇,把剩下的抱怨咽回了肚子,拉着自家师父出了卧房。

关好门,又确认简陋的篱笆院子外没人经过,银绒才悄悄问:“师父,他真的没救了吗?其实我又不要他的命,等采补够了,再给他恢复修为也算我们两不相欠。”

东柳摇头:“我是真没办法。”

“你师父我是修采补术的媚妖,指望我医术能有多精湛?正儿八经的医修咱们请得起?就算请得起,用药也更贵。”

提到灵石,银绒便瞬间清醒了:“对对。”

不过,想到城阳牧秋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师父,您老人家虽然不是医修,但见多识广,我看比医修还强,有没有什么偏方啊?”

东柳被这番恭维成功顺毛,脱口道:“偏方倒是有一个,且不用花灵石,材料你身上就有——”

可话说一半,却又住了口:“罢了,这法子太铤而走险,救了人,反而把你自己搭进去,少则纠缠几十上百年,万一再动了情,那可大大不妙。”

修习采补术最忌讳的便是动情。

之后任由银绒怎么问,东柳也不肯再说,被问得烦了,最后竟金蝉脱壳,化作一条碧绿的柳枝,径直钻进土里,松软的地面拱起一条细长的土包,直奔如意赌坊的方向而去。

银绒:“……”

银绒望着自家师父明显的行踪痕迹,不忍直视地别过脸:“老不正经啊。”

老东西女身修采补术,男身钻研卜筮堪舆,却算不出牌九骰子的点数,问就是“算人不算己,算己死无疑”。回回输得只剩一条亵裤,还死不悔改,有了灵石还去赌。

可这一回,东柳却并没有立即去赌坊送钱,而是先回了红袖楼,变回女身,打发了嫖客,便去“管事妈妈”那里打了招呼,未卜先知地说自家徒弟过几天会来谋差事,老鸨满口应下来。

东柳前脚刚走,一个丰满高挑的妇人便摇摇摆摆过来问:“碧玉家的小徒弟?那小骚狐狸还敢来?来了看我怎么整治他!”

老鸨:“银绒还是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计较做什么?”

“孩子?那小崽子满肚子坏水!你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再让我见到他,非拔光他的毛!”妇人变脸比翻书还快,骂过银绒,又笑着从贴身香囊样的储物袋里掏出几块灵石,塞给老鸨,“等人来了,妈妈把他放到我这儿,别的您都不用管。”

银绒正忧愁地盘算如何赚灵石。

整个琵琶镇,乃至雪窟谷周围二三十座散修城镇全算上,恐怕都没有比他更穷的狐了,却屋漏偏逢连夜雨,要准备那么多价格不菲的药材。

对银绒来说,如今最容易赚快钱的地方就是红袖楼,只是,那地方他发誓再也不去的,去了少不得又要惹一身麻烦,还可能被兰栀她们戏弄,想想就头大。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炉鼎是一定要救的,等修为提升了,要多少灵石没有?

银绒打定了主意,回到自己的小茅草屋,心情渐渐复杂——为了给他治病,自己牺牲可太大了,得提前收回点利息才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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