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不知离别近,一朝惊醒梦成空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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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闻名的云州城永远不缺繁华,就如同云州城的长乐街永远不缺热闹一般,脂粉客流连忘返在红袖飘香的柔情似水中,柔情似水又媚眼秋波投射在街上寻欢客的黄白之物上,卖笑给钱,娇嗔打赏,如市场交易货物,都是个你情我愿。

长乐街好像忘了曾经辉煌一时的兰麝馆,忘记了曾经兰麝馆带给它的盛况辉煌,就如同它从未存在过,偏居一隅的兰麝馆清冷了,却映衬出长乐街的热闹。

叶寒不似长乐街上挑花了眼的脂粉客,她目标明确,相较于脂粉客寻欢问柳的闲情逸致,她又更显得格格不入,面色清冷一如兰麝馆门庭前的败落,可她却十分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这众多欢客之一,她来不过是问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兰麝馆的后门叶寒不知来过多少次,古朴色的木门蜿蜒纠结的纹理蔓延了整张门面,隔绝的是世俗的伦理,护佑的是人心的荒唐。叶寒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这座兰麝小馆,就如同她从未真正认识那个叫宁致远的男人。

门,开了,在叶寒落手敲门之前,好巧,巧得好像里面的人算准了自己的到来,真好,也真讽刺。

开门的不是以往那个清瘦少年,而是叶寒见过很多面的于一。

于一的态度还是如一往那般不冷不淡,叶寒的出现对他来说不算意外,他侧身让叶寒进来,声音也是听不出起伏的死水,“你终于来了,公子等你很久了。”

终于来了?

等她很久了?

原来离别曲早已写好,只是缺少她这个被送别的人出现而已。

叶寒面无表情地越过重重月洞门,走过几道空空的长廊,兰麝馆的人如同夜里的鬼全都消失殆尽了,连一丁点鬼魅的阴森都没有,真成了一座无人的死宅。

那座湖边小楼,死水静谧成幽,湖角一方芍药朱颜辞色,成了一片潦倒的枯枝败叶,夏未尽来花先别,朱颜辞镜色明灭。

都是结局始知晓,一朝到,万千准备还是不敌措不及防,恨心不由己。

小楼宁静,叶寒轻推而入,一室幽暗。窗纸厚实,隔光,混沌的光线抢不了暗色的地位,只能在窗边有一席之地,却足以让叶寒看见屋内的人身在何处。

黑暗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默对视,相较于站在门边不动的叶寒,安静得如同融于无声的幽暗里,坐在席塌上的宁致远倒是身影不时晃动一下,或艰难抬头,或又黯然垂头落下,或双唇启合却又欲言又止。

黑暗中宁致远的一举一动,借着窗边浑浊的光线,隐藏在黑暗中的叶寒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犹豫,他的抉择不下,他的不舍太多太多,太重太沉,叶寒看得心疼,无奈闭眼于一室幽暗中,都是相似之人,宁致远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懂,既然他做不出决断,还是让她来做这个“狠心人”吧!

心下一定,叶寒猛然睁开眼,双目平静,黑白分明,“南之!”

叶寒很少唤宁致远的字,只有在两人耳磨厮鬓时,被宁致远弄得意乱情迷时,她才求饶似地唤着他的字。在平常她更喜欢喊他的全名,三个字被她喊得字正腔圆却有一种满满的理所当然,娇怒时的情意绵绵,低呼时的眷恋不舍,情人间的情与爱只要简单几个字就能听得出来。

对宁致远来说,一个人的字比姓名更为亲切,所以他喜欢让叶寒唤自己的字,就如同他更喜欢在她耳边低头耳语轻声唤她“鸢鸢“一样,那种归属感就如同漂落多年的孤雁终于落地有家一般,安稳踏实,不再飘飘荡荡,孤孤单单。可今日,宁致远听着这两个熟悉的字,心里却莫名的慌了,空落落后升起来的是迷雾中抓不到叶寒的手的恐惧。

两人开始时都以为情爱于心,拥有过便足矣,可谁知情爱却不由人,噬心丧志,在情浓缱绻中一寸寸蚕食掉两人的初心与认定,到最终放不开手了。说实话,得到手的又哪能如此轻易地放开手,光是那份双手交握的温暖就值得让人用一生眷恋,但若不放,在犹豫徘徊中贪恋用逃避来延长手中的一时拥有,最后,受伤必成自然,伤人更伤己。

宁致远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叶寒现在受伤了,夏国北齐联姻,天下人尽皆知,他还是选择了隐瞒,瞒过一天是一天,自欺欺人地期盼着叶寒能晚一点知道,让他能多拥有她一时,却不知当叶寒得知时,那降临到她身上的伤害也成倍积压成山,遍体鳞伤。

如今,叶寒受伤了,所以她懂了。说真的,她并不怪他,若两人身份互换,她也会做出跟宁致远相同的做法,他的家国责任太重太大,他死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既然伤害已成事实,她不想让这种伤害再反噬到宁致远身上,并不是她心大,恰恰因为是相知所以才懂得,所以她才会选择放手离开,“你与北齐公主的婚事恭喜!”

叶寒是带着笑意说的,明明是真心诚意的祝福话语却听得宁致远一片心疼,目光越过了无尽的黑暗往向她,入眼的除了望不着际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他找不到她的鸢鸢,就好像他从未拥有过她一般。

干涩的笑从喉咙艰难挤出来,这份疼痛疼的又何止宁致远一人,叶寒继续说着,“我看文榜上写着你与北齐公主今年年底完婚不知你什么时候启程上京?走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给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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