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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哪个姑娘做的?”淑贵妃觉得逗弄儿子太好玩了,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沈宥豫还是那套说辞,“府中针线上的人做的。”

假话说多了,他自己都要信了。

淑贵妃笑了,一双眼看得透彻,哪里瞧不出儿子的口是心非,她朝着儿子伸出手,不染丹蔻的手指勾了勾,“我看着挺欢喜,送与阿娘?”

沈宥豫本能地用手捂住,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但他舍不得松开,仿佛怕自己阿娘会伸手过来抢。他挪动了一下屁股,跽坐久了,腿好麻,“阿娘喜欢,我让人再做就是了。”一个不够做十个,放过这一个。

“可我就瞧着这个舒服。”淑贵妃不依不饶。

沈宥豫露出哀求地神色,可怜巴巴的,和小时候被阿娘抢了抓在手上的糖没什么两样。

哎呀,真是怀念孩子小的时候,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好玩了。淑贵妃笑着眨眨眼,明艳的眼中尽是遗憾的狡黠,她想着,要是抢走了儿子的心头好,他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气得跳脚,眼睛里倔强地包着泪水,忍着不哭。

沈宥豫捂着荷包警惕地向后缩了缩,“阿娘,你想什么呢?”

“想着该给你找个媳妇了。”

沈宥豫,“……”

臭丫头的脸一下子出现在脑海里。

淑贵妃坐直了伸手在儿子跟前晃了两下,“六郎,你笑得……”

沈宥豫,“什、什么?”

淑贵妃说,“猥琐。”

沈宥豫,“……”

你是亲娘吗?!

淑贵妃撑着下巴,欣赏着儿子变色的脸,她说,“找个世家女子做正头娘子,得些岳家助力,日后你在朝中也能帮衬大郎。你喜欢的那姑娘就当侧妃,专宠也好,偏宠也罢,随你的意,世家大族的女子总不会是妒妇,会善待她的,日后生了孩子,可以归到嫡母名下,孩子们有个嫡子的身份,更好些。孩子还是她自己养着,自己养的亲近。”

说着,淑贵妃就伸手,沈宥豫神情僵硬地把脸送了上去,任由母亲掐着面颊。

“不喜欢阿娘的安排?”

沈宥豫垂下眼,沉默地应对。他一直是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从旁协助大哥,和太子抢位置那是打小就被灌输着不允许的,他要做的是兄友弟恭、是恭顺协助,阿娘耳提命面的太子从弟、太子亲臣,他能够出生仿佛就是因为太子需要一个毫无芥蒂相助的兄弟……

不然,为什么阿娘跟随阿父九年后才有了他!

身为宠妃,要几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儿。

沈宥豫暗暗反抗过,他甚至逃家去外公那儿,在外公舅舅那边,他才是作为自己真正被需要的人。不是阿娘的“玩具”,不是太子的弟弟……在臭丫头那边,他也只是自己。

淑贵妃笑着收敛了一些,挑眉看着儿子,“想要一个小家小户出来的王妃,出入宫围都透着小家子气,缩头缩尾、獐头鼠目……”

“她才不是。”沈宥豫泯着嘴反驳。

淑贵妃轻笑,和儿子一样的眉眼盈满了不屑,“你看着大气,那是因为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场面。出自于小门小户,见到命妇交谈时她拿什么底气与人说话?用粗鄙的言语,说乡间的芝麻谷子事儿?时间久了,她是自我提升,还是如三郎的生母一样,自怨自艾、自哀自怜?”

“阿娘。”沈宥豫祈求,“别这么说,她熟读诗书,知礼守礼,言谈有物,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淑妃精致的眉毛挑着,“你要聘她为正妻?掌王府中馈,绵延子嗣?”

儿子经不住炸呼,自己承认有心爱的女子还没有发现。淑贵妃摇了摇头,也同时否定了一个小家女成为端王妃的可能。

沈宥豫茫然,不是茫然于方年年不配,而是茫然他怎么想法变了,以前可从未觉得阿娘为他选一个世家女当王妃是错误的事……

他嗫嚅着嘴唇,“阿娘,你让我想想,毕竟她心悦于我,我不能负她。”

如果自己身不由己,他断没有让方年年屈从自己的道理。她……不是个愿意做妾的女子。如果为了他,她会不会愿意?

淑贵妃想要说“私相授受,这女子轻浮”,但看儿子怔住的神情,她眉头动了动说出口,“我的儿媳人品才貌自然不会差,阿娘会选一个你喜欢的。”

沈宥豫没吭声,阿娘不管选的谁,他都不会喜欢的。

淑贵妃拧眉,儿子沉默不语的态度很显然让她不喜,竟然以沉默抗拒,让儿子惦记在心头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模样?

外间,几刻钟前,沈其被逼问出真话,耷拉着眉眼的他差点儿嘤嘤哭了。芳杏没有为难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舍不得打上几棍子。问完了话,芳杏站在围幔边候着,自然听到了母子俩的谈话,她神情不动,内心却透满了无奈:按沈其说的,殿下的欢喜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姑娘没有半分意,殿下却口口声声说她心悦于我……这要是让娘娘知道了,该作何反应。

被惦记的人在家中和针线过不去呢,丝线在绣绷子框着的布上团成了一个疙瘩、两个疙瘩、三个疙瘩……方年年放弃了,她真不是绣花的料。

“秀秀,放过我吧。”

“我学不会开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秀秀记仇。

方年年双手合十,求着说,“别这样互相伤害嘛,我道歉,人家不该这么说你的。”

“哼,你知道了吧,绣花对我来说很简单,对你很难。开酥一样啦,我做破酥,那是因为我还没学会,不准说我笨。”李秀秀嘟嘟嘴,做了几十遍都没有掌握好擀皮的力度绝对不是自己的错!

方年年心虚,“是我笨啦,就是手笨缠不懂丝线。”

第40章 蛋挞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刚才是我……

李秀秀胜了一局, 但没觉得怎么高兴的,她从方年年手上接过绣棚子用剪刀和针拆着线疙瘩。在方年年手上“桀骜不驯”的针线到了李秀秀手上一下子变得乖顺,她垂着头, 气馁地说:“我才手笨,脑子也笨,只会做做针线活。”

她丧气地抬起头, “花样子还是你画的,我会的都是老图案, 做不出什么新意来。”

“秀秀,你觉得我厉害吗?”方年年看着李秀秀耷拉着的肩膀, 忽然问。

李秀秀直点头,“厉害, 我从小就觉得你好聪明,读书认字那么轻松, 我写出来的字还是一团糊糊的时候,你的字已经得到了大人的夸奖。我连《千字文》都背不好的时候, 你已经把《诗经》看完了。我娘说我窝家,出门都不敢,是你拉着我出去玩, 你会爬树、会下水、会捉知了,还会打小流氓。”

蹲在一边玩的方承意渐渐听呆了, 眼睛缓缓瞪大,秀秀姐说的是他阿姐?阿姐不就只是吃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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