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第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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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棒底下出孝子。老话有老话的道理。”

“少艾该毕业了吧,我干爹可想死外孙子了……”

说话间廖晖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的刑鸣。一开始还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虞仲夜似全不在意,廖晖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来。他跟审度一个物件似的,越审度越满意,越满意越忘乎所以,刑鸣的腿很长,腰很窄,廖晖觉得这样的腿架在肩膀上会很销魂,这样的腰搂在臂弯间会很温顺,他有一阵子没这么火急火燎地发过情了,上回撩他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还是一个中传的大二女生,外形清丽悱怨,态度若即若离,总而言之,比起那种一眼看上去便欲望过剩的脸,廖晖一直更偏好这一口。

“姐夫,昨晚上的事情我可都听肖原说了。”廖晖望着刑鸣的背影,啧啧叹了两声,“你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虞仲夜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道:“有那么好么。”

“这话假了吧?”廖晖神态猥琐,话也露骨,“不好你还一晚上都只宠他一个?肖原可说了,他连床都没爬上去。”

刑鸣背对着说话的两个男人,但完全能感受到此刻从背后投来的目光,那目光烤得他浑身发热,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轻喘一口气,他揉揉太阳穴,垂下眼睑,想看看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主持人我也见过不少,凭心说都太俗艳,还是咱们明珠台出来的有气质。”廖晖色欲起,淫心动,说话也就毫无顾忌,“姐夫,你要真心喜欢弟弟绝对不敢肖想,你若只是随便玩玩,那就让给弟弟我,行不行?”

刑鸣的眼睛往“万马齐喑”的作者简介处移动,但突然一阵目眩,明明白白的几行字莫名变得模糊。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虞仲夜会怎么回答?他心猿意马。

虞仲夜还没说话,廖晖迫不及待追问一句:“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虞仲夜笑了,声音扬上去,“小刑,你过来。”

廖晖主动替刑鸣拉开了椅子,搭着刑鸣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笑得容光焕发满脸殷勤——只有发情的公狗见着母狗,才会这么殷勤。

廖晖的意思是,盛域旗下的药业公司正推陈出新,准备上市一款肝药,有意冠名明珠台的节目,但又懒得参加招商会,所以直接在这儿寻求合作。

“晚上你去我那儿,冠名赞助的事情咱们好好聊聊。”先予后取,盛域的廖总若碰上自己感兴趣的猎物,向来大方得很。且这一套他的猎物们通常也很买账,一来二去的,便宽衣相报了。

廖晖把手放在了刑鸣腿上,紧紧黏贴着,摸了两下。大庭广众下,刑鸣仍察觉出那只手的不安分,恨不能在他身上四处乱窜。他很快想起gay吧里那双潮湿暧昧的三角眼,原来一个男人发起情来,嘴脸何其相似。

虞仲夜问刑鸣,愿不愿意。

刑鸣没说话,只是略略抬高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虞仲夜。

这地方一面向海,三面环山,一到这儿来,霉天的阴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很好,铺天盖地地流过来,又沿着肌肤纹理渗下去,把人由内到外都照亮堂了。刑鸣发现自己很难得能在这样好的阳光下,摆出这样的姿态与这个男人对视。

这点应感谢廖晖。这阵子他在虞仲夜跟前总尽量低着眉顺着目,藏着脾气敛着性子——尤其在床上。纯是廖晖给了他与虞仲夜平起平坐的资本与底气,一个人若知自己还有退路,便不会输得太惨。

刑鸣第一次见虞仲夜便觉得他眼熟,这种眼熟在文学作品里常被描绘成“一见钟情”,始于风风火火,终于轰轰烈烈。但刑鸣不是。在那个窗外有雨的书房里,他确实从虞仲夜的身上看见了刑宏的影子,虽然其实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刑宏的英俊更加敦厚亲切,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接地气,但虞仲夜却似生来高高在上,一言不发时也有大盘在握之感,他的眼睛轮廓很美,嘴唇的弧度也显得多情,整张脸唯有眼角处微有细纹,但这点经历与阅历反倒为这张脸平增魅力,丝毫不令人觉得沧桑。

刑鸣死死盯着虞仲夜的眼睛,渴望从那里得来一点回应,不快也好,嘲弄也罢,总之得有那么一点东西,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物件,一只玩宠,能随随便便丢之弃之。

昨晚上他俩之间明明炙热得容不下再多一个人,可这会儿虞仲夜的眼睛幽深冷淡,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目光交织半晌,刑鸣突然泄气,所有曾经屈从于这个男人的怨恨全都冒出头来,并且立马化为报复的念头。

你问我愿不愿意,明珠台台长对比盛域集团总裁,一山还有一山高,有什么不愿意的。

刑鸣把自己投向虞仲夜的目光收回,转脸对廖晖露出一笑,笑得毫无廉耻,娼气十足:“挺好,我也想跟着廖总多学习。”

廖晖大笑,然后冲虞仲夜眨眼睛:“谢谢姐夫!”

虞仲夜也笑,两个男人又聊了些什么,金融时政相关,但刑鸣没听清楚,从刚才开始,他的耳膜就轰鸣得厉害。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人,尖脑袋,半秃,但胡子花白茂密,像倒长的萝卜。听那尖脑袋说话,好像是美协的人,想请虞仲夜为他们承办的一个画展题字。

尖脑袋一来便极尽奉承之能事,把虞仲夜的字与画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花白胡子风中招展,唾沫星子四溅飞舞。

虞仲夜以一种特别云淡风轻的笑容将对方的恭维化解于无形,接着他们就聊开了,聊特高雅的,也聊特低俗的,聊山水意趣墨韵新象,也聊最近刚被美协除名的一个“聚众淫乱”的知名画家。

廖晖听不懂,更没兴趣,于是起身跟虞仲夜说,姐夫,我带小刑走了。说完就把刑鸣从椅子上拽起来。

刑鸣听话地跟随廖晖,没走出多远,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虞仲夜一眼,但虞仲夜与那位美协的画家谈笑风生,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离开。

偷鸡不成反蚀米,那点报复的快感瞬间荡然无存——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

也是,又不是两情相悦,不过是各自付出,各自攫取,一场皮肉交易罢了。

盛域的廖总车如其人,外观轻薄张扬,色彩艳丽似最毒的蛇。据悉是最近才决定投产的概念车,市面上还没得卖,几个月后才会在某一线城市的车展正式问世。两人坐上车,廖晖问刑鸣:“上哪儿?”

“哪儿都行。”刑鸣把头侧向一边,刚才笑得多艳,这会儿便有多蔫儿,反正,远离那只老狐狸就行。

一路上基本都是廖晖喋喋不休,刑鸣高兴搭话就搭两句,不高兴搭话就沉默,聊到后来,廖晖自己也嫌没劲,他说,我还以为你们主持人都伶牙俐齿的。

“台里有伶牙俐齿的。”

“可你们台长只器重你。”见对方又不说话,廖晖自己说,“我说,虞仲夜待你挺上心啊。”

刑鸣不再望着窗外那一片蓝得邪乎的海,扭过脸来望着廖晖。

“怎么?这么蔫不唧儿的,不信?”廖晖同样转过头来看着刑鸣,脸上露出一种奇异复杂的笑容,“我跟他认识比你久,他可从没把枕边人带出来见过人。”

他对刑鸣另眼相待还有别的原因,吃别人吃剩下的他嫌恶心,但睡虞仲夜睡过的却感到格外有面子。

刑鸣垂下眼睛,看见廖晖腰上系着一条爱马仕的皮带,明晃晃的字母就在正中间,除了颜色,与自己被虞仲夜收走的那条一模一样。

廖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揽过刑鸣亲了一口,大摆金主的派头:“宝贝儿,你要喜欢,我就送你一身行头。”

吹海风,看海景,尝海鲜,廖晖难得想着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地攻陷夺取,刑鸣却烦透了这种谈恋爱似的进程,大家都是成年人,一言相合就该脱裤子,何必浪费时间。

便主动说,还是回酒店吧。

廖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乐得刑鸣比他还愿意切入正题,于是迅速发动十六缸引擎,又把人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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