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瓷瓶(1 / 2)
“秋然之!”秦晴听了这么几句,很快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和慕安之有那么几分相似,脸上的肉还红嫩嫩,仿佛像刚长出来一样,原来,他就是传闻中,和慕安之同母异父曾经被毁容的弟弟。
想起金子告诉她的,曾经他对慕安之和容颜干的那些坏事,秦晴马上急匆匆的走到容颜前面,用自己已经很沉笨的身躯阻挡在两个人中间,看着秋然之的眼神很不善,她怎么都忘不了,四年前,他不仅放任杜柔媚把容颜退下悬崖,更在不久前绑架过容颜。
“你来干什么?看热闹吗?”秦晴斜睨着他,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和不欢迎,“不好意思,你来晚了一步,热闹早在一个月前就上演完了,现在请你离开!立刻!马上!”
秋然之没理会她,掠过她直接看向容颜,“嫂子,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秦晴一听当即怒了,双手叉腰,不等容颜回答,她已经截上话,“不好意思,她没什么要和你谈的,请你马上离开!”
秋然之目光依然锁在容颜身上,对秦晴所说恍若未闻。
秦晴更火了,又说:“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部队,我不管刚才你是怎么蒙混着进来的,你信不信,只有我一声吼,马上会有战士冲上来!”
“小晴,没关系的,事实上我也有点事要问他。”沉默了很久的容颜,忽然在身后拍了拍秦晴的肩膀。
秦晴侧过脸,“颜颜,你真伤心过度了,你忘了他当时怎么绑架你的了?怎么见死不救的?”典型的一个超级大坏蛋。
想起容颜那段经历,秦晴至今仍心有余悸,也是第一次知道高官家的事,其实比时不时上报的那些豪门还要复杂很多,官宦人家的争斗,充斥的不仅仅是金钱矛盾,还有权利地位。
容颜朝秦晴露出这一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小晴,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在里面的房间里等我,一有什么事我马上叫你。”
秦晴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看容颜在坚持,叹了口气,狠狠地,带着警告地瞪了秋然之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房间里走去。
“嫂子,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才知道……”秦晴一关上房门,秋然之就大步走进房子里,返身带上门,迫不及待的开始解释。
容颜朝他一摆手,没给他说完的机会,面色冷清,“我知道。”
冷静下来后,她知道秋然之已经不恨慕安之,根本不没必要做那样害人不利己的事,何况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慕安之,他秋然之到现在只怕也不敢以真正的面孔示人。
她相信一个多月前,最后看到秋然之那次,他眼睛的释然是不会骗人的。
秋然之愣在原地,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嫂子,你终于肯相信我了?”
隐隐约约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宽慰。
容颜点点头,朝他的鞋子看去,“鞋跟都磨掉了半寸,不是赶路太急还会有什么原因。”说到底,好像又是当初怕媒体知道慕安之受伤的消息,胡诌乱造,而刻意封锁慕安之受伤消息所产生的副作用。
最终,难道还是因为部队怕媒体乱写,给部队抹黑;她怕慕安之被外界打扰,没让他受伤的消息公众于世,而害了他吗?
想到这些,容颜不由自主再次打了个战栗,她怎么光想着媒体记者不好的一面,却忘了他们不可估量的传播速度。
如果早一点把慕安之受伤的消息流出去,是不是秋然之在一个月前就会出现,或许……她侧过脸看向晶莹雪白的瓶身,眼底闪过自责愧疚,痛苦!
“嫂子,你很冷吗?”秋然之察觉到她的哆嗦,话说着就要去脱外套。
“你这个大流氓,大骗子!”纽扣才解开一个,冷不防,始终虚掩的房门由内打开,一盏台灯倏地下呈抛物线,直朝秋然之砸来,“你想干什么!”
秋然之条件反射地朝边上一躲,台灯直直朝被供奉起来的青花瓷瓶砸去。
“不!”容颜缓过神,第一个反应是扑过去接住瓷瓶,可是,她脚尖才踮起来,手臂就被人拉住,秋然之焦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嫂子,你这样扑过去,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的是事实,容颜怔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着她这个月来日夜相伴的瓷瓶被台灯砸中,然后……朝地上摔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刺耳的“咣当声”,青花瓷花瓶应声落地,叮叮当当,房间里回响着碎瓷片错相敲击的声音,仿佛催魂钟声,声声慑人心魄,骇的某个人当场魂飞魄散。
容颜瞪大眼,通红的眼睛,死死看着即将扑飞出来的白色齑粉,那是她最最爱的人,难道老天注定要惩罚她,让她连最后一点关于他的东西都不留吗?
用力咬住下唇,眼神闪过凄惨的绝望。
身为罪魁祸首的秦晴同样吓的站在门框处一动不敢动,也眼睁睁看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幕发生。
相比她们,站在一旁的秋然之显得冷静许多,他虽然也看着那个落地摔的支离破碎的瓶子,但是,眼睛里始终带着怀疑。
他没亲眼看到慕安之死,所以,一路赶来,他始终不相信那个聪慧敏锐到令人汗颜的男人会死在女人的匕首下。
他的医术那么高,只要稍微偏一下,或者是朝后缩一缩就能避开致命伤,他不管当杜柔媚朝他刺过去时,有没有稍微偏一下,反正他不相信慕安之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掉。
时间仿佛凝滞,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朝同一个地方看了很久,久到眼眶发酸,也没看到有任何东西洒出来。
容颜眼睛眨都不敢眨,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朝随瓷片走去,没错,她真的没看错,这一个月来,所谓装着慕安之骨灰的瓶子里,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惶恐,在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替代,她满心欢喜,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安之没死。
“安之,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你怎么忍心看着她这么伤心?”金子在a市购置的另外一处别墅里,现在正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不过,这个男人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一只手还正挂在点滴,看样子真的伤的不清,失去水泽的薄唇微微上扬,“容颜的包上根本没装什么跟踪器。”
慕安之只淡淡的说了句不搭边的话。
金子想起一个月前,当他赶到医院时,听到杜柔媚疯癫般的咆哮,“慕安之,这是你的报应,都是你的报应,如果你不这么爱容颜,不在她包上装什么跟踪器,你现在也不会……呜呜……”
她刺伤了慕安之,而且很严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心痛不已。
他看向慕安之,“既然没有跟踪器,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杜柔媚禁锢容颜的地方,很难找,连号称对a市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熟悉的他也找了半天。
“是徐名义告诉我的,所谓包上有更踪器,只是闲暇时,逗容颜开玩笑说的。”
“什么?”金子惊讶。
慕安之点点头,“真的。”
金子苦笑,这下子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舍得让那个女人痛彻心扉这么久了,“让你甘心受下这刀,难道就是你们的交换条件。”
“这只是其中之一。”慕安之抑制不住,捂着唇轻轻咳嗽,那一刀伤的还真是重,“我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金子一头雾水,早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很难捉摸,却没想到难看懂到这地步。
“我累了。”慕安之慢慢闭上眼睛,“这么多年来,我结下的仇人何止一个两个,如果真的想过安稳日子,我唯有消失……”
金子定定看着他绝色的面容,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想利用这次机会,彻底让慕安之消失!”
慕安之再次睁开眼睛,“不错。”
余光慢慢朝窗户外开去,那天和徐名义见面的场景再一次跳到脑海里……
当他失去耐性,再一次追问容颜在哪里时,徐名义朝椅子后仰了仰,毫不惧怕的对视上他的眼睛,“哪个谁?你老婆容颜,还是我的亲妹妹……杜柔媚?”
“徐名义,你不说我自然也有办法找到她们!”他觉得自己在这里真是浪费时间,与其这样浪费口舌,还不如动用所有势力,快点去找。
杜柔媚和徐名义一样,都疯了,容颜在她身边多呆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
“慕安之,我劝你重新坐回来,既然我早就和杜柔媚合算好,那个地方,肯定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找的。”徐名义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吗?”他顿下脚步,回过头,朝身后人冷冷瞥了一眼,“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
“慕安之的实力,我当然知道,黑白两道通吃。”徐名义毫不畏惧的冷笑,“但是,你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已经架在脖子上的刀。”
“哗……”他一扭脖子,做出刀刃划过颈喉的动作,“对着颈动脉一刀下去,血溅当场,一尸三命,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说你的条件。”毫不犹豫地,他再次坐到徐名义的对面,脸色越发冷峻。
徐名义朝四周看了看,上半身倾到他耳边,“……”
“什么?”金子听完心里又是一惊,“徐名义居然用两个条件来要挟你。”
“嗯。”慕安之点点头,“他算准了我的出现,会让杜柔媚彻底崩溃,所以他要我答应他不偏不躲,挨下一刀,如果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如果没死,就有第二个条件,让慕安之这个人彻底消失。”
杜柔媚在他身边这三年,始终以心绞痛为幌子,为保证上演戏码的真实性,她对心脏的具体位置早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她却没算准他的身高,所以当刀刺入胸口时,他稍微踮了下脚,真的刺偏了那么一点。
“徐名义要你挨一刀,我能理解,毕竟他是栽在你手里。”金子满脸疑惑,“可是我不明白,如果你没死,他为什么要你消失?”
慕安之微微拢了拢眉心,“很简单,他不仅恨我,更恨我背后的特种部队,或许在他看来,没了我,怎么说也是特种部队的一大损失吧,可惜……”
慕安之勾了勾唇,“他不知道,虽然手续还没完全办好,我已经到武警部队了,他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而我……”
他长长喟叹了口气,淡淡的看了金子一眼,“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部队常年对他超乎常人的任务和希望,外人对慕海生竖起大拇指的夸耀,一切的一切,压的他很重,以后这些都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神一般能干的慕安之,他只是他,刨去那个名字给他带来的光辉后的平凡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金子忍不住问。
容颜一个月来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害得秦晴不放心,每天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去看她,看完回来也要跟着伤心好一阵。
这一个月来,他其实过的也不好,一方面要帮慕安之瞒着所有人,另外一方面,每每看到秦晴的眼泪,他总是无比心疼不舍,恨不得马上告诉她慕安之没死。
“再过一段时间吧。”慕安之再次闭上眼睛,“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她。”
金子看着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他真的睡着了,这才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上,然后转身离开。
被窗帘遮掉外面春光的房间里,一双眼睛倏地下就睁开,慕安之怔怔看着上面的天花板,眼底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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