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宝石山(1 / 2)
宴会的选址,位于诺布山顶的一家百年传奇酒店,酒店盛名在外,接待过的大人物,如群星留影,陈列在大堂墙上,那些活在文字影像里的名流政要们,曾是酒店的座上宾。
典雅气派的装潢,依旧耐看,提供高度私密性,宾至如归的服务,贴心至极。
程家提前包下酒店,预付五天五夜全程的费用,豪掷千金。自然,与程家财富、地位相比,这些九牛一毛都称不上。
金钱,只是一堆数字,当它化为滔天权势,又是另一番景象。
天际线套房内,视线一览无余,碧蓝无边的海湾上,漂浮着一大一小两座岛屿。
一座恶魔岛(鹈鹕岛),四面环海,惊涛骇浪重重包围,那里关押着臭名昭着的重刑犯,曾是军事要塞。另一座天使岛,曾在“排华法案”的浪潮下,作为华人的移民监狱。
魔鬼与天使守护着旧金山海湾一隅。
低头看去,铛铛车在街上穿行而过,渔人码头前,游客如织,再抬头,矗立着定海针般的泛美金字塔,不远处,金门大桥依稀可见。
尽管午宴从简,宋煦一清早被叫起来,穿戴妆发,无一不需要耗费时间。
一旁的陈姨见缝插针说:“小姐,午宴记得用茶代酒,酒精对身体不好,过几小时晚宴开始后,你们再去敬酒。”
没多久,她问:“小姐,宴会名单记住了吗?”
少女眼珠一转,找理由要搪塞,叩门声响起,侍者引着程珣走过来。
宋煦眉心舒展,示意她转身去瞧,“陈姨,你不用担心,还有哥哥陪我,他把宴会名单全部背下来了。”索性把难题扔给未婚夫哥哥。
男人长身玉立,藏青色西装笔挺,他单手插兜站在那里,像一株墨兰,温润淡雅。
程珣注视少女,温声说:“陈姨,您放心,我很清楚名单和流程,我们一起去敬酒,需要注意的我会提醒她。”
小姐讨厌繁文缛节,想叫她听话配合,比登天还难。
“还叫哥哥?”陈姨含笑望着他们,“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时间过得太快了,以前你们一起玩到天黑,偷偷回家的事,好像还在昨天。”
午宴场,宴厅上方顶灯柔和,无限视野的落地窗,光线通透,海天一色的盛景映入眼帘。
老太太腿脚不便,晚宴再过来。长桌前男女相间入座,摆桌精致,二叔与三叔在场,由程思成敲杯主持开餐。
期间,几位宾客举杯祝酒,他们以茶代酒,大方回敬,不失礼节。
直到用餐完毕,迟迟不见程述尧现身。
程谨言派人联系程述尧,说:“今天是述尧的教女的订婚宴,他一定不会忘记,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投向他口中所说的“程述尧的教女”宋煦身上。
其他人或许不明内情,家族里对宋煦的身份心知肚明。有轻蔑,有艳羡,也有不解。来路不明的外姓小姐,仗着她出身显赫的教父,与程珣青梅竹马的情谊,麻雀变凤凰,一朝飞上枝头。
无论怎么看,这位小姐除了脸蛋漂亮,没有多大特点和能耐。
有人窃窃私语,“那位还没来,看来,对她不上心。”这样重要的场合都能缺席。
“有些东西是虚名,只怕那位‘教父’根本不认她……”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他们确实不敢被程述尧听到,但无所谓宋煦听见。
程珣皱起眉,招来侍者,请他送上一瓶酒,再附一句话:祝他们聊得尽兴。
果然,那些人言辞收敛,评头论足的声音渐远。宋煦少了些乐趣,没滋味地叹息,还想听他们怎么编排程家人呢。她心理没那么脆弱,被人说两句算什么?又不会掉肉。
乐池奏响圆舞曲,程珣牵起她的手腕,步入舞池。
“哥,你这样不绅士。”哪有不提前邀约就拉起女伴跳舞的?
“宋煦,我是你的未婚夫。”程珣掌心贴住她腰畔,光明正大揽着她,“私下叫哥哥可以。”婚约已定下,他将是她的丈夫。
多年前的午后,阳光灿烂,他第一眼看见小宋煦,就发现她与别人的不同。小女孩像精力充沛的纯血小马驹,骄傲又聪明,那样亮又倔的眼睛,她很大胆,第一次见面去拉他的手。
鲜泼恣意的身影,风一般无拘无束,霸道又贪玩,不打一声招呼地闯入他的世界。
遵从家族的王子,表面完美无瑕,心却沉入暗河。她是他眼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天生无法抗拒,被她吸引。
这场宴会、这个拥抱、这支舞,他等了太久太久。无需顾虑,他们的感情可以慢慢来。
一个称谓而已,宋煦不计较。舞曲悠扬、柔缓,她熟悉所有的交际舞,学校有选修国标舞课,华尔兹最简单易学,她闭着眼都能跳好,迄今为止,她没遇到无法驾驭的男伴。
圆舞曲节奏柔和,一曲慢华尔兹,她有些昏昏欲睡。
一心二用是她的天赋。强打起精神,宋煦转圈,扫视厅内宾客,程述尧始终没来。她拧眉,怎么回事?
“妹妹。”有人刚才不许她叫哥哥,这会唤她妹妹,宋煦调转目光。
她一袭掐腰白裙,裙身布满手工缝制的白鸢尾花,A字裙摆及脚踝,旋身绽开,轻盈、仙气,配珍珠首饰,淡妆,玫瑰灰色的口红。
恬静淑女的装束,放其他人身上,说话、神情皆放柔几分。
宋煦不是,她穿任何衣服、化任何妆,都掩盖不了本性。别人要找准风格,她却能把任何东西变成自己的风格。
分明是温婉打扮,她却像性情高冷的血统猫,下颌微抬,面庞昳丽,不讨好任何人的表情。
视线触及窗边熟悉的倩影,程珣说:“赵池菲也来了,她变了不少。”
赵池菲正与友人相聊甚欢,她抬手虚掩嘴唇,神色讶异,俨然淑女姿态。不像宋煦平时衣着随性、简单,赵池菲像一颗包装精美绚丽的糖果,散发着精心调和的甜蜜与芳香。
“小时候,你胆子大,什么都要去试一试,赵池菲很胆小,每次她都摇头说不敢,明明害怕,还经常拉着你。”
这些年,赵池菲混迹五光十色的时尚堆,在各大沙龙里如鱼得水,什么名媛宴会没去过?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使命。
“赵家有意和乔家联姻。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可能再过不久,我们会去参加他们的婚宴。”
“乔家?”宋煦问,“开百货公司的乔家吗?乔家有适婚的人选?”
“有,中年丧妻、比她大十八岁的乔逸峯。”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宋煦睁圆眼睛,压低声线:“赵家想钱想疯了?”
“除了乔逸峯,还有他儿子乔霖,比赵池菲还小两岁。”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罢了。
“让菲菲嫁过去当后妈?”宋煦冷哼,“也亏赵家想得出来。”
程珣见她义愤填膺,道:“联姻是交易,各取所需,很公平。”放缓脚步,他忽然说,“幸好,家族压力再大,四叔也不会推你出来。”
曾经那些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年轻鲜活的女孩们,像深埋土里的花肥,持续供养着程氏这棵古老的参天巨树。
宋煦牵动唇角,“他是觉得我不够格。”她一只手搭着未婚夫肩膀,对上他的眼睛,“哥,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他对我怎么样,我五岁起就跟在他身边,他是我的教父,我对四叔的了解比你们都多。”
再继续说下去,惹她不快。程珣浅淡道:“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每年家宴,家族内部商讨议事时,程珣会陪伴老太太身侧,间接知道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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