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宝石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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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二叔提出与能源巨头联姻,进一步上升、稳固合作关系。谈及人选,首推本家的女孩,仿佛送礼也要彰显诚意,然而,除了宋煦,其余女孩年龄太小,旁系倒有几名人选。

程珣的心提起来,在场只有四叔能为她说话。

果不其然,有人问他意下如何。熟料,程述尧说:“名不正、言不顺。”

“宋煦不姓程,她对家族不忠心,更不会顺从。”

二叔的党羽摆手,“那没事,她可以改姓。这孩子是您的教女,把她放在您的名下做养女,关系一拉近,不就名正言顺了。”

程述尧偏过脸看他,无形的压迫感,“改姓没用,她身份不配,要是真让她去联姻,只怕对方一旦查到真相,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在程家权力核心层,程述尧是典型的鹰派领袖,遑论那望尘莫及的家世,他一句不配,听者有意,出身低微的教女,教父不加掩饰的轻视,他们已然默认宋煦在他这里无足轻重。当然,也就无法构成威胁。

类似的事还有几件,程述尧的态度不变,对寄养程老太太身边的教女,冷淡疏离,从不浪费时间,送礼像是形式,不得不维持的教养。

冥冥中,她“好运”地躲过一桩又一桩的坏事。

这件事再传到宋煦耳朵里,又变了调。

那位年轻的教父,优雅英俊的是皮囊,冷血才是他的本色。

华尔兹舞步悠然,少女长睫扑闪,变换着视线,不断打量周遭的宾客,别说抓住她的心,她的目光都不会为谁停留。

宴厅一隅,长桌摆满精致的茶点,侍者端着烟灰缸与酒水,穿梭其间,步履不停。

两个孩子追逐着,滚到地毯上打闹,没多久,被闻讯赶来的保姆带走。

“小时候,每次跟你们玩捉迷藏,我都能找你。”程珣握住她的手掌,摩挲着无名指,“有一次,你躲在餐桌下面,桌布很长拖到了地上,我一开始就发现你躲在那里。”

回想往昔,宋煦弯起嘴角:“我记得那次,你还骗我说你也是藏的人。”

得到她的允许,少年躲进来,昏暗静谧的桌下,两人藏在同一个地方,过了不知多久,其他小伙伴开始寻找他们。

女孩指了指桌布的缝隙,忽明忽暗的,有人走近,有人离开,就是没人找到他们。

少年看着她偷蜜般笑容,小声提议:或许,我们能多呆一会。

女孩点头,过了会,她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祈祷时间变慢,黑夜不会降临。时针静静走动,耳畔是她轻匀的呼吸声,少年拿手背触摸她柔软的脸颊,才相信爱丽丝没有消失。而后,那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那个遥远、昏暗的童年午后,是他们唯一共享秘密的时刻。

第一次发觉,程珣有一双清黑的眼睛,看似单眼皮的内双,纤薄的窄线条,容貌隽秀,一如每位少女梦里的意中人。

可以预见,他将身处华尔街顶级投行,俯瞰脚下的蚁走车流,意气风发的金融精英,背靠家族,亲手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神话。

沉默中,程珣注视她的眼睛,“你一直比我勇敢。”

她不是笼中鸟,外面广袤的天空才是她的家。

“我知道,你心里很排斥婚事。”程珣低吻未婚妻的额头,“妹妹,给我点时间。”

亲吻时,男人提起她的手腕,什么微凉的东西细细箍住手指,抵到指根。

宋煦抬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对戒素净,细钻闪烁着星芒。她没有摘掉,程珣执迷不悟,但她在从前何尝不是如此?

这枚戒指权当提醒她要清醒,保持镇静。

纵然怀揣秘密,深陷迷局。没关系,爱丽丝很快会走出迷宫了。

气氛略凝滞,她轻松解开,“时间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宋煦打哈欠,对他摆摆手,“我困了,先去睡一会。”晚宴更需要她留心应对。

这一天光衣服换了好几身,化妆师、女佣、造型师围着她打转,宋煦极不耐烦被人摆弄,就像变成橱窗里的模特,麻木展示的美丽,很生硬、模板化。

倘若美不自由,那便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造型师仔细地收尾,拂过指尖的发丝顺滑,发量丰盈,日常做顶级沙龙护理的效果。

翠西守在边上,见宋小姐睁眼问:“好了吗?”

眼睛绝对是一个人的灵魂。比如此刻,少女直视镜中的自己,眼角内勾,眼梢上翘,她眼睛长而微圆,线条精美,琥珀色瞳仁平添光彩,格外清透。

只是,这双眼眸藏不住太多情绪。宋煦眸子很亮,微微烦躁,一方面造型做得太久,耗尽耐心,另一方面,她还不知道程述尧的情况。

宋煦站起来,扫眼全身的装扮,道:“翠西,帮我把床尾凳上的行李箱拿过来。”

为了此次宴会,程老太太借给她几套首饰,全保管在陈姨处。

宋煦根本不想用,但这样正式的宴会,她是主角之一,必须要佩戴一定分量的珠宝,压住场合。晚宴是重中之重,名单上的大人物们悉数登场,马虎不得。

毫不夸张说,她有一座“宝石山”。

从小到大,程述尧送她的高级珠宝,涵盖大部分种类与色系,全是臻品。

咋舌的天价,无法挪眼的火彩。宋煦看眼躺在绒面上的项链,叫翠西帮她戴上。

翠西小心翼翼,掌心冒汗,钻石项链沉重,却异常贴合脖颈,浮在颈间的宝石,登峰造极的工艺。她没细数,猜最少镶嵌了近百颗钻石,看上去不显笨重,十分秀美,中间一颗梨形主钻,大而通透,简直像冰糖。

这套珠宝是宋煦为数不多拆开戴过的,也是她在被送入程家前,程述尧送给她的礼物。那会,她心里很喜欢教父送的东西,每一次,压下雀跃,她面上礼貌道谢。

后来,他再送礼物,她基本原封不动丢进柜子。

这些年过去,宋煦今晚再戴他送的珠宝,多少带点试探,与伪装的示好。

夜幕落下,水晶吊灯照亮宴厅,满目衣香鬓影,空气中,流动着璀璨浮华。

赵池菲倚在窗边,她晃动手中酒杯,望着不远处的两位青梅竹马。

程珣揽着宋煦敬酒,两人应付完一行人,宋煦拉开他的胳膊,程珣神情淡定,随她坐到沙发上歇脚,没几分钟,又被近旁的人提醒不端庄。

一对貌合神离的王子与公主。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赵池菲早有预感,王子征服不了公主。王子以为令她顺心顺意,公主便会爱上自己吗?

感情向来不讲公平,也毫无规则可言。

没过多久,人高马大的黑超保镖踏入宴厅,热闹消弭,甫一得到指示,保镖们立即散开,分布在宴厅暗处。

随后,几名下属簇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赵池菲学艺术,对色彩敏感。假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颜色,那此时出现的男人,有种黑金色的优雅、贵气与沉稳。

还记得,他们称呼他四叔,他是宋煦的教父,与公主极其相似的人。

宴厅中央,王子搂着公主迎上去,两人异口同声唤:四叔。

刚走近几步,程述尧便看清宋煦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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