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咚咚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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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Judy正要率先出去,动作却猛地一僵。

夏棠也僵住。

小时候做坏事被抓包的恐惧这一瞬间都潮水般袭来。

电梯门外,正站着管家。

对领班可以糊弄过去,但面前正站着一个绝对糊弄不过去的人。

好久不见,管家也年长了今年,皱纹变多了,鬓角的白发也变多了,只有背仍然笔挺,神情仍然专业,离老眼昏花到认不出人还有很长的距离。

直到门开始自动关闭,Judy和夏棠都噤若寒蝉地呆在电梯里。

一个是遇到了最怕的直属上司,一个是遇到了最不想让他发现的长辈。

夏棠努力绷着脸,但心里已经开始觉得完蛋了。

“快快快。”又来了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擦了擦额头上汗,催促道,“磨磨蹭蹭的,等很久了,快过来。”

Judy不得不走出去,夏棠也哆哆嗦嗦,视死如归地跟上。

做好了马上就被拆穿的打算。

她们走过管家的视线下,果然听见了一声:“等等。”

开口的是一旁的安保,他皱着眉头:“你的工作牌呢?”

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有铭牌写着名字,别在胸前,夏棠当然没有。

Judy试图解释:“她……”

“她的铭牌丢失,和我报备过。”管家轻轻地接过话。

配合他的表情,没有人会怀疑这位主管级别的人物也会帮忙撒谎:“是我们这边的人。”

安保果然点点头:“下次注意点。”

夏棠感觉自己的心脏抽动了一下。这句话不止落在安保的耳朵里,也落在她的胸口某一处。

管家没有揭穿他,反而伸手,替她盖住了露馅的小口。

即使,是最认真严肃的那个大人。

“等一等。”

Judy正要带着她过去时,管家又开口。

他伸手,替夏棠理了理没翻好的领口,叹着气,很操心的样子,像看着一群不懂事的小辈。

“去吧。”他说,眼角深深的线条,难得带了点柔和的意味,既温柔,又无奈,“别让人等太久了。”

“好。”夏棠说。

她不自觉地,也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三楼的领班已经着急得不得了,忙催她们过去,他自己还另外有事,要去满足那位陆昭陆总突然想要尝尝主厨招牌菜式的需求。

当然,能有借口不用去刚被红酒泼了一身的陆少面前,他是最好不过。

到走廊拐角,终于只剩下她们两个。Judy松口气,看过来:“我去送红酒,引开他的助理。你就自己去找他吧。”

她一路冒着这么大风险,夏棠不知道怎么感谢:“下次,下次我一定——”

再“一定”,她好像也帮不上对方什么忙。

“别挂在心上,算我弄脏你裙子的赔礼。”Judy眨下眼,一脸促狭又熟稔的神情,了然于心地说,“这么不容易,你也要见他,肯定是很喜欢他吧。”

“没想好见到要说的话,也不要紧。”她正了正她的领结,“不蠢的男生,都能知道的。”

年轻人总是既别扭,又不懂得隐藏感情。

哪怕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想着不喜欢,自顾自以为只是我踢你一脚,你哼你一声的关系。

实际上,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喜欢。

夏棠像看见那道沟壑对面的自己。

不喜欢的人,不会每周晚上去和他见面;不会习惯和他接吻;不会总是记着对方一个人过圣诞的样子,不会因为怕麻烦没办法,就跳下唯一一趟去车站的巴士,做好了又要下暴雨的准备。

萤火虫,纸戒指,还有某个时候,轻轻握住的手。

对她来说,那就是能给出的东西,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花了二十多分钟,卫川生才终于摆脱自己离了婚还在针锋相对的老父老母。

多亏那位孟董事长,才能让他享受被爹妈夹击的待遇。

总算能喘口气,他忙躲到花园角落,掩人耳目,拨通陆霄的电话。

手机在洗手台上发出嗡嗡响动。

陆霄低眸,看了眼亮起的来电显示。

他站在镜子前,挽起衣袖,没有系领带,刚才的外套因为一杯红酒,又不得不换掉。用毛巾擦了擦手,按下接听。

卫川生等了好几声,才终于接通,刚有声音,他马上道:“你见到夏棠了吗?”

“她为什么会见到我?”

陆霄为话语里包含的信息,皱起眉头,“你们做了什么?”

“什么?卫川如不是来找过你么?”卫川生没想到自己妹妹也这么不靠谱,“外面也看不见她,难道她进去了?靠,你妈还在里面呢。”

“说清楚。”

陆霄的声线带着一层薄薄的戾气,听上去要把他切了。

他是真的被这几个人惹怒了,把毛巾丢到一边,拿起手机往外走:“她在哪里,你们对她说了什么?”

如果出了什么事,今天晚上不可能和平解决。

“就是——”卫川生深吸口气,全盘托出,“我们不是想帮帮你们么,就扯了个谎,说你被你老妈关起来了。本来没想这样的,就想让你们两个见个面。但她是真的喜欢你啊,她不知道是假的,还是来找你了……”

她还是喜欢你。

她来找你了。

卫川生絮絮叨叨的话没有说完,门就被敲响。

咚咚咚的几声,像敲在谁的节拍上。卫川生却只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

陆霄打开门。

夏棠站在门外,穿着端端正正的服务生制服,托盘夹在腋下,头发还是有一点乱,像刚刚过五关斩六将才到了这里,语气匆匆地说:

“我们私奔吧。”

“就算你妈妈不同意,”她说,“我也可以养你。”

来之前,在门口,她想了很多话,计划了好长一串铺垫。

但剩下的只是这个。

就像最后,她也还是没有穿着那条有月光颜色的礼裙,穿着漂亮的高跟鞋,像公主一样和他见面。

至少,她终于做了想做的事。

许多年后,她还是爬上了那座阳台,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是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萤火虫。

也许要走很远很远,也许根本抵达不了目的地,也许只能手握着手,在路边睡着,冻出感冒。

但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看萤火虫。

在那间温暖,宽敞,漆黑,又寂静的房间里,在现在的门边。

陆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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