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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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砀轻笑一声,这才将馄饨碗挪过来,继续满条斯文的继续吃着。

不知是他有意撩~拨她在先,还是她心底对他有所改观,季迎柳竟罕见的收敛住作弄他的心思,认真思考起他和她的感情。

之前她被能预知前事的噩梦困扰,怕被性情大变的沈砀囚禁折磨,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失去,从未认真想到她和沈砀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她不敢试探,不敢去往下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贴近沈砀,真的爱上他。而他们之前隔了这么多的事,沈砀真的会放下心中芥蒂,毫无嫌隙的娶她吗?

她的父皇,口口声声说为她筹谋,承诺要恢复她公主的身份,她左盼右盼,到头来却盼来却是空欢喜一场,和彻头彻底的利用。

她的表哥刘辅亦,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予她最致命的一击,逼的她走投无路。

她所信,所爱,所值得托付的人,都一个个的利用她,背叛她,她实不敢再拿出自己的真心做赌,去交换别人的真心。

尤其这个需她交换真心的人,沈砀。

思及此,她敛住心思轻声道:“沈砀,你玩过藏勾吗?”

沈砀正低头吃她碗里的馄饨,闻言一怔,放下筷子,诧异道:“玩过。”

季迎柳用手指在桌案上画圈圈,头也未抬的继续道:“好玩吗?”

藏勾是闺阁女子玩得游戏,在大淮贵女们聚在一起宴饮时经常玩,他小时候跟着她娘经常去宫里和父亲同僚的府上无聊时被同龄女~童拉去玩这玩意,自是玩得非常好,而季迎柳生于乡野,整日发愁生计,许是从未玩着这些,他思索一番,认真道:“你若不会玩,我以后可以教你。”

季迎柳听后却双眸一弯,笑了。

她抬起头看他,眸底幽深如同一汪深潭,“这并非是我会不会玩藏勾的问题,而是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无论品行,喜好,还是身份地位。”

沈砀眉目一沉。

“你先听我说完。”季迎柳却似知他想说什么,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按着,继续望着他道:“就如这碗馄饨,与你而言,只是一碗难吃的难以下咽仅供果腹的食物,可能毕生都不会尝一口,而于我而言却如同珍馐。”

“我幼年时,我养父的手臂被人折断,不能再替人看病赚钱,家里的存银很快就花完了,我娘怕我们一家三口饿死,便给人缝制衣裳赚点小钱维持生计,可便是这样,家里的米缸从来都没有超过一斗米的时候,我喝的米粥,都是早上熬好后吃完一碗,中午和晚上再吃的时候,兑了水的,你见过这种饭吗?”

沈砀再次怔住。

季迎柳抬起覆在他手背上的手,令他看她画在桌面上的画,“就如这幅画。”

油腻腻的桌案上画了一只碗,碗底薄薄的一层米粒,上面画的全是汤水。

季迎柳依旧笑着,眸底清亮的如同枝头挂的一轮皎月透着亮光,“我那时候饿得很了,就时常想若谁给我一只馒头吃就好了,我有了馒头吃,身上便有力气,有了力气我便可以如我娘一般给人干活赚钱,贴补家用,家里也不至于这么清贫。”

“后来我父皇找到了我,说要带我回宫里做公主,我一口答应下来,不是为了公主尊贵的身份,却是为了那一口他嘴里承诺的给我的一口吃的,我全家不至于饿死。”

沈砀不知怎的,心头忽觉得空落落的,仿似这些日~他刻意不去想,去掩盖的事实被人忽然揭开一脚,他心头一紧,沉声道:“我不会让你过这种日子。”

“我知道你不会。”季迎柳却轻声道:“可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意思。”

“你和我的出身,人生经历都不同,这样的我们就算勉强凑在一起,也会有诸多波折,不会幸福的,不如顺其自然,这样不好么?”

沈砀这次总算听明白了。

她这些天对他刻意讨好,并非是渐渐的接受他,而是时时刻刻想着如何不触怒他,离开他。

而今日~她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也是存了这层意思。

他强敛住怒意,沉声道:“柳儿,你这算是拒绝我吗?”

季迎柳望着他眸子闪烁,抿着唇并未吭声。

而她心底也是想让沈砀想通,他们再怎么看着恩爱,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与其这般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任由这么下去,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

许久,沈砀反握她的手,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我不知你不和我在一起的疑虑是什么,可我却知道自己非你不可,至于你的出身,喜好,人生历程,我以前不知道的,我会试着了解,但若你存了想离开我的心思,你想也不要想!”

沈砀说话,不等她反应,沉声朝店外道:“来人,护送小姐回府。”

季迎柳说这番话之前便知沈砀会是这等反应,但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望他能想通,眼下得了这答案毫不意外。

她轻叹口气,从桌案前起身就要随入内的暗卫离去,路过沈砀手边时,沈砀却忽握着她的指尖,轻笑着对她道:“ 不用他们,我亲自送你回去。”

态度竟和以往并无二致,根本看不出他已然动了怒。

可他却是那么骄傲的人,却屡次这般低声下四的讨好她,她岂能不动容,季迎柳喉头似被小石子堵着,不上不下的,许久道:“好。”

........

待季迎柳走后,隐于混沌店外人群中的两个男子从隐蔽出走出来,一人负手而立低声道:“刚才你听清楚了吗?那女子是不是叫季迎柳?”

“是,属下没听错,半年前潜入沈府,做沈砀小妾的女子名字也叫季迎柳,两者应该是同一个人。”另一名个头较矮的男子道。

“好,赶紧回去禀告主子找到人了。”

半个时辰后,淮南王府里。

淮南王正端着一个药碗,盯着淮南王妃喝药。

淮南王妃却并非如以往那般和他嬉笑打闹,却只怔怔的盯着药碗垂泪,低泣道:“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我今天在太后哪儿看到的人,是不是她?”

淮南王自是听懂了淮南王妃嘴里的“她”是谁!淮南王叹口气,将手中药碗搁下,哄慰道:“半年前新皇登基时,已经把她给处死了,你忘了?当时我还去乱葬岗将她的尸体偷偷运回来让你看,她犯了那么大的罪,就算新皇有意饶过她,她带人抄了沈府,背叛沈砀,沈砀会饶过她性命吗?”

“雪芙,你也想开一点,逝者已矣,不要再往心里去了。”

名为雪芙的淮南王妃掩面哭泣:“我怎能不往心里去?我十月怀胎生下她,连一眼都没看过,便被我爹抱走扔掉了,后来宫廷巨变,我有幸从你嘴里得知她没死,被皇帝认养回来入了沈府给沈砀做小妾,我想将她接回来,可.......可我知道的时候太晚了,没救回她的命。”

淮南王见她情绪激动,忙将人搂入怀里,“这都是命,你也无需自责。”

“都是我,是我不好,当年我应该生下她后,就将她狠心送走的,不该被我父亲发现,或者,若我当年勇敢一点,带着她离开杨家远走高飞,那么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磋磨,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你别哭,小心旧疾发作。”淮南王忙拍她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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