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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作弊不说,还要用缩印文书,把家人卷入这浑水。
贺家艰难,如今在朝堂,小心翼翼才勉强站稳脚跟,平日里很是谨言慎行,弟弟却丝毫不体恤,和锦衣卫勾连不说,还胆大包天的作弊,把家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福归已经急得团团乱转:这可怎么好?您去帮帮小爷,也许小爷就能放出来了!
我还能帮他一辈子么?十几岁的人了,也该长个教训!贺之济冷冷道:让他在国子监呆几日,看他之后还敢不敢肆意妄为。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让贺之漾在国子监的绳愆厅吃点苦头,倒也没有坏处。
国子监里都是他的师长同窗,即使略施惩戒,也总不会太过。
绳愆厅历来是国子监管束教训犯错学生的地方,树影低垂,阴森之气环绕周遭,后堂更是显出几分肃穆冷寂。
贺之漾垂头,独自倚在墙畔,睫毛染上了一层浅淡的光影,愈发显得清俊的小脸病恹恹的。
从被人不由分说的扣押在此地,到现下已经有三日了。
这三日里,除了前两三顿餐食有人送来,之后就没再看到人影子。
贺之漾左手握拳,抵在胃部,垂眸隐忍,不让自己发出□□。
他将近两日滴水未进,起初还朝着窗外叫叫人,眼下却放弃挣扎免得浪费多余体力。
胃翻滚着搅成一团,对食物的渴望超过任何一个时刻。
可除了身体上的饥饿不适,更让他寒心的还是国子监师傅们的态度。
一夕之间,原来熟识的人纷纷露出另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冰冷得让你无所适从。
贺之漾在国子监的时间不算短,心里已经暗暗把此地当成了除贺府之外,最能遮风挡雨的依赖。
可如今却被人凶恶的驱逐,像是失了群的幼狼,孤寂又落寞。
而且从祭酒到师傅们,根本没人听自己的解释。
被人误会的委屈,身上的不适,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让贺之漾褪下一贯的强硬,忍不住往墙角缩了几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进来的人竟然是黎霄,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窝在墙角的贺之漾,敲了敲手里的饭碗:吃么?
贺之漾很是意外,没想到黎霄为何会出现在国子监的地盘上,但他迅速移开视线,紧抿的双唇显得格外冷戾,还不忘凶巴巴的把目光投向他。
别这么瞪着我嘛。黎宵却丝毫未惧,蹲身赔笑道:国子监没人管你,我却没有忘了你。喏,我给你带的饭食,漾哥尝尝?
后堂光线昏暗,贺之漾蹲在地上,单手摁住胃部,抬头看向他,抿唇没说话。
想吃饭了吧?黎霄摇摇手中的饭盒,如逗弄小狗一般道:来尝尝,这是我刚从膳堂打来的,香得很。
贺之漾唇角微动,视线终于落在黎霄手中的红木餐盒上。
他的胃向来挑食,吃得精细讲究,如今却两三日没有进食,唇角苍白,额头渗出薄汗。
似是被香味诱惑,贺之漾手指微动,刚伸出手去,却见黎霄冷笑着一松手,把饭啪的倒扣在地上:对不住漾哥,手滑了,听说你两日没用饭了,要不先凑合着尝两口?
第86章 亲自喂食 他一身飞鱼服曳地,立在刑架
贺之漾收回手, 冷冷看向黎霄。
他知道这种人最会拜高踩低,怎么可能会好心给他送饭食。
他来献殷勤,也还是为了羞辱自己而已。
饿了三天, 全身无力, 贺之漾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浪费力气, 只是双手撑在身畔,用鄙夷的目光扫过黎霄。
黎霄登时被这目光刺激得怒气翻涌。
如今贺之漾被指作弊, 国子监对他显然是戒备提防, 甚至连他亲哥哥都装聋作哑, 任由国子监的人磋磨他。
可他在此卑微境地, 不说讨好讨好自己, 竟然还是一副冷傲讨打的嘴脸。
不过眼下,贺之漾这模样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引得人想要欺凌施暴。
黎霄心中微动, 缓缓笑了一声:漾哥是没力气吃是么?那我亲自喂你如何?
说罢,他一把抓过全身脱力的贺之漾, 手上发力,把人牢牢摁在地上, 捡起地上的食物,不由分说凶狠的要往贺之漾嘴里塞。
贺之漾咬紧牙关, 用力挣扎,但黎霄是善于擒拿的锦衣卫, 他却被饿了好几日,浑身没有半分力气。
任由他怎么挣扎, 那沾染了尘土的食物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贺之漾闭上双眸,谁知没等到被辱,反而察觉出伴随着一阵风声, 黎霄被大力甩出,发出一声闷哼。
贺之漾疑惑的张开眼,却不由得愣住。
一直紧闭的门被完全打开,日光倾斜下尘土飞扬,乔岳衣袍刚刚乘风落下,满脸冷戾凶狠,双眉仍是如同往常般张扬英气。
黎霄被乔岳一脚踢在背心,趴在地上转过头去,颤声道:乔乔岳?
看管贺之漾的,都是他在国子监安插好的人手,掐饭断食做的很是顺手,国子监的师傅们也没人看顾贺之漾,自然能让他长驱直入。
他也忌惮乔岳,但如今乔岳升任镇抚摸,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心在管前朝的事,这几日更是在京蓟一代追捕查案,贺之漾于他来说,不过是邻校的玩伴。
乔岳是锦衣卫,怎么可能处处关照一个国子监的书生?
此事八成传不到乔岳耳中,就算退一步说,乔岳闻听到了也愿意插手,又怎么会在此时就能从外地赶来?
可乔岳真真切切站在黎霄面前,容不得半分作假。
黎霄傻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乔岳却不再看他一眼,大步走过去,揽住面色苍白的贺之漾。
小狐狸向来灵动狡黠,这次却垂耷耷的被自己搂在怀里。
连那双眼眸都褪去了往日的神采。
乔岳垂眸,扫过满地狼藉的食物,又用看垂死之人的神色掠了黎霄一眼,揽住贺之漾大步走出绳愆厅。
两人刚并肩走出绳愆厅,贺之漾身上一软,不由自主往前倒去。
一双大手牢牢的揽住他的腰身:撑住,先回相公家去。
恩贺之漾没力气和他计较谁是相公谁是媳妇儿,闭上眼道:歇歇再走。
乔岳抄起贺之漾膝盖,把人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外走,嗓音有点哑:在我怀里歇歇吧。
贺之漾躺在乔岳怀里,望着乔岳如斧凿般的冷硬下巴颏儿和微红的眼圈,疲惫的翘起唇角。
还以为多强硬一人呢,自己怎么看到乔岳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只是作弊,只是被关了三天,还没给饭吃而已。
自己都不难过了,他却好像要天人永别一样。
从京蓟到国子监骑马也要将近一日,乔岳定是听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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