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2 / 2)
电视不想看,以前最爱的奥特曼现在看着觉得幼稚。书也不想看,那本誊抄完的笔记本只是在期中考前翻了无数遍,期中考后就再也没动过。
早先考的几科已经出成绩了,比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好太多,特别英语,进步不止一点点。
可那有什么用?
家里很好,有万均修,温柔的万均修,事事为他着想的万均修。
可家里让孟新辞喘不过气来。
他有时候甚至都在想,要是万均修对他不那么好,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或许也不用去上师附中,就在社区中学快快乐乐地上学。
无解,这种假设根本就是无解。
孟新辞正在发愣,有人拍拍他说:你是不是叫孟新辞?
那个人说: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孟新辞觉得好奇怪,要是程航一他自己就进来了,哪会用得着别人传话。
不知道,一个年轻男的,坐轮椅上。
!
孟新辞觉得自己脚好像长了根一样,根本挪不动了脚步。
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知道孟新辞是怎么到门口的,他看到万均修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
叔叔万均修脸色很难看,半晌不开口,还是孟新辞先喊了他一声。
万均修今天是过来进碟片的,远远看到了孟新辞,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这附近除了这个批发市场,就是这个城中村小街,自家孩子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可是他脖子上那条围巾,分明就是今早出门系的那条,还是自己买的毛线托旁边摊位李姐织的。
他跟在孟新辞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孟新辞七拐八扭后消失在小巷子里。
万均修一边找,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孟新辞。
可真的当孟新辞出现在自己眼面前的时候,万均修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万均修怒极反笑,转动轮椅打算离开。
说到底,自己真的没本事管一个半大小伙子。
孟新辞还从来没见过万均修这副模样,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万均修那么生气。
不应该说是生气,应该说失望。
他心里很慌,急忙跟上。
叔叔孟新辞小声的喊了一句,你听我说
万钧修没答应,自顾自地转着轮椅往前走。
孟新辞不死心又喊了一句: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快步走到万均修面前,拉着万均修的手。万均修抬头看他,问他:你是不是就笃定我拿你没办法?我不好出门,你就骗我说你在学习。我瘫手瘫脚,没办法挣脱开你,你就拉着我的手。
孟新辞把手松开,嘟囔着: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就给我让开!这下万均修是真的动了火,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孟新辞的心里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慌乱过,心里好像有一本日历,一直翻,翻个没完,然后终于在这一天停下,上面写着结束了。
又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万均修,大概是不要他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进家门,孟新辞蹲下身准备帮他换鞋擦轮椅。
却被万均修的手重重落下拍了一掌,不劳烦你。
然后眼睁睁看着万均修两条胳膊撑着自己挪到了墙角的板凳上,待坐稳以后捞起一条腿来把鞋子脱了,再换另一条腿。
等鞋子换好,万均修又够着身子,慢悠悠地擦轮椅。
这些事情只要孟新辞在,都是孟新辞做。这是这一年来,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会万均修看都不看孟新辞一眼,只是专心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孟新辞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叔叔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万均修抬起头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问他:你怎么会错呢?你现在长本事了,都敢撒谎了。是我傻,是我还一心想着我们家新辞天那么冷,还出去念书,多辛苦啊。是我错了,我错就错在太信任你了。
万均修抬起手,抵在孟新辞胸前,脸色苍白地问他:新辞,你扪心自问,我是哪里亏待你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无条件地信任,可你为什么要拿着这份信任就这么对我呢?
孟新辞哭着摇头,握着他的手哭着说:不是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均修问他:什么压力?什么压力要让你去那种地方养成那些坏毛病?
孟新辞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
万均修也还在气头上,眼泪都不想给他擦,只问他:你哭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穿袜子,两只脚点在冰凉的地板上,这会已经微微发抖。孟新辞一边哭一边帮万均修把拖鞋套上。
他抱着万均修的腿,哭着说:我真的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喜欢师附中,我上次考试就考砸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本来想着这次考好一点,可以换班了,我再跟你说的,但是我这次数学成绩被取消了,监考老师和班主任都说我作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作弊,我不敢回家,更不敢告诉你这个消息。
万均修的心软了下来,问他:你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你到底有没有作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孟新辞抬头看着万均修,眼睛里还含着眼泪。
万均修伸出手替孟新辞把眼泪擦干净,和他说:新辞,我觉得至少在你十八岁以前,我俩的状态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这间家里,只有我和你,再也没别人了。我对你百分百信任,你说没有,我就会相信没有。我对你几乎有求必应,你说你想要我就会去想办法。
他已经很久没有摸一摸孟新辞的头了,小孩这一年长高跟多,现在他要和小孩讲话,得抬着头。万均修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接着说:可是当我知道你那么糟践我给你的信任,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我生气的,不单单是你进游戏厅这种事情,而是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觉得我是可以欺骗的人了。
要是早点说出来会不会不一样?打从心底里孟新辞就应该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样,万均修都会相信他。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孟新辞开始选择对万均修有所隐瞒。
单单只是成绩的事情吗?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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