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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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

除了她。

还会有谁想等自己出来。

熙贞。

傻孩子啊。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在心底问自己。

这双满含热泪的眼睛有化不开的浓浓哀伤,有笑有暖,有悲有痛。

真的那么重要吗。

血缘,真的如此重要吗。

这双眼睛在暗色里亮出一抹异样。

熙贞。

你妈妈,最大的失误。

就是不知她的孩子,恰恰与她相反。

你的心是热的暖的。

你的眼睛是清的净的。

熙贞。

不管你是真的假的。

对于他来说。

都已经不重要了。

熙贞啊。

他的希望没有落下。

他的火光还在燃烧。

韩鹤成深吸气,擦干了泪,将那条金手链揣进了兜里,面色又恢复为平静淡漠。

丝毫瞧不出一丁点情绪。

高深莫测、城府至重。

要等他出来。

一定要等他出来。

这只蛾子煽动了翅膀。

于是。

一切因果循环。

重新开始了。

将错就错

普通的一天。

国会大选最终战进入白热化状态。

凌晨3点钟。

京畿道龙仁市。

第3野战军。

临时进行了紧急集合。

点名,操练,在这日常的演练中隐含一丝不安的气息。

中将指示。

任何人不许离开划分的区域。

任何人不许在换岗期间联络。

任何人不许在私下交头接耳。

因为今天有一场重要的训战演习,将与陆军特战司令部联合进行,一场军事交流,一场军事演练。

联合部队。

陆军特战司令部中将张俊圭正坐守阵营,他在等待一个信号,一个“变化”成功的号角。

“真的找来了?”

张俊圭询问手底下的一个副团长。

副团长一五一十的敬礼大喊忠诚回话。

“是一个男人。”

“给了什么?”

“交递了一封信。”

“写了什么。”

“信上只写了一句【静候佳音】。”

“她走了吗?”

“已经出发。”

铃铃铃。

第3野战军指挥官收到了陆军特战司令部的线内通话,得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后,立即宣布全军紧急进入戒严状态。

因为这其实并不只是一场第3野战军和陆军特战司令部之间的军事演习。

还有,第11空降特战旅的参加。

不过,这次目的地有些特殊。

作战地为首尔汉江幸州大桥。

任务——

等待上级命令指示。

下午15:17分。

首尔城内忽然戒严。

归属首都防卫司令部的第33队军事警察护卫队将中央机关和市政厅大楼围的水泄不通。

第55警备队以“日常训练”为由迅速赶往幸州大桥。

而剩余的第88警备支援队一分为二,一方赶往了中央政府大楼,另一方则是去了青瓦台。

青瓦台。

101警卫团团长急忙带人到场支援,来到了主楼的空地上,不过却不见总统警卫处处长朱永勋的人影。

“怎么回事?”

就在说话间。

嘣——

一声枪响。

从主楼传出。

炸裂上空。

瞬间,守在楼外的警卫们神色紧张的掏出了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旧时总统办公室的窗口。

这……

101警卫团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吓到说不出话来。

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倒回五个小时前。

正常上班期间。

中央政府大楼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在为国会大选而努力。

一份机密文件被紧急送到了总统的手里。

来自司法中心呈交的DNA亲缘鉴定报告。

一份为一男一女。

一份为两名女性。

分别检测,这两份样本是否为同父异母的兄妹或姐妹。

十分钟后。

秘书室接到总统秘密指示。

令人窒息的压力。

“带那个女人来见我。”

世宗路。

一辆政府专用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载着一个人从龙仁市而来,开进了青瓦台。

秘书长卢英敏亲自接待。

时隔多年后的相见。

一个女人下了车,气态何其张扬,那是一种尖锐无比的美丽,极其霸道,像一把锋利的柳叶细刀,又身披浮华炽艳。

她戴着手铐,却像是捧着王冠。

脊梁永不倒下,无人能歼灭这种诡魄。

没变。

还是没变。

依然老样子。

“解开吧。”

卢英敏不忍心,到底是跟着那位经历风雨的女人,于是吩咐一旁随行的人打开手铐。

“不用。”

这女人从来都是这样嚣张,眉眼凌厉满是不耐烦,似王巡视领土般,自顾自的进入主楼。

政府大楼人多眼杂。

空下来的青瓦台正好拿来一用。

这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她无需人带路,自己朝着旧日总统办公室走去,门口没有人值守,索性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安寂。

静谧。

一室冷清。

她目光始终直视前方,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恰恰好正对着房间里那张办公桌。

办公桌后有一人。

白发满鬓,神情肃穆,此时静默无声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针尖和麦芒。

无视对漠然。

半晌。

无人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幽幽传出一个声音,平静而缓慢,冷淡而克制,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熙贞是谁的孩子。”

哈。

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女人微微笑了,锋芒毕露的扬眉弯唇,仿佛不解其意,又像是故意作对,眼神寒霜一般笑着反问。

“我的呀。”

对方再问。

“她的父亲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

“是谁。”

“为什么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语未完,话未落。

咚——

有人狠狠的拍向办公桌,神色微怒,声威赫赫的高声再次质问。

“究竟是谁!”

她收了笑,颔首轻悠抿唇,坐姿懒散,仿佛下午茶时间,谁也没入她的眼,故意气对方。

“你没有看遗书?”

“你没有看照片?”

那老人似乎被激怒了,猛地站起身来,伸手直直的怒指,视线不断的逼视。

“我在问你!”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你敢说出来吗!”

“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敢!”

她也唰的一下站的端丽,简直邪门的要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的大放厥词。

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胆。

一种今天不是气死你就是气死你的无赖。

“熙贞就是他的孩子。”

“你如果不信可以使用权限查看历任总统的个人资料。”

“在最底下的蓝色文件夹里有张他和孩子的照片。”

她说的有模有样,有理有据。

让人不得不相信。

“当真?”

追光者平静询问。

“当真。”

她正面迎上镜片后的深沉目光,甚至还加上了恶毒的誓言,为了气死这个人不惜诅咒自己。

反正她并不相信这一套。

“如果我撒谎。”

“就让我不得好死,尸骨无人掩埋……”

又一次被打断。

那位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忍耐着胸中的一团火,冷冷的直击要害。

“用孩子。”

“用她发誓。”

“如果你所言胆敢有一分虚假。”

“就让她立刻惨死,让她曝尸荒野,让她无人收尸。”

刹那间。

不迷信这一套的——

她沉默了。

眼里有鬼火般的光,幽幽燃烧。

啪啪啪——

一声巨响!

办公桌上的陈设被人全部扫到地上,摔得粉碎,噼里啪啦的宣布着主人的愤怒。

这位老人怒火万丈,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子咬牙切齿的狠狠骂道。

“死性不改!”

“死性不改!”

“还敢撒谎!”

“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撒谎!”

啪——

又一声。

那份DNA亲缘鉴定报告被甩在地上,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敢看吗!”

“你敢念给我听吗!”

卢英敏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响动,没有听清具体内容,只知道应该是在吵架。

但过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重新心平气和了。

室内。

“什么?”

那个骄傲心思极深的女人也有未预料到的事情,她顾不得作恶,连忙追到桌前质问:“你刚刚说什么?”

气定神闲的人变成了刚才怒不可遏的他。

上位者的冷眼旁观,用俯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轻描淡写道。

“我不可能和统合党做交易。”

“你最好去求求你的旧情人成长宇。”

“让他将熙贞的罪定的轻些。”

“可以少在监狱待几年。”

他的口吻那样薄情,一夜之间大变样,仿佛那个孩子不再是“光”后,就毫不犹豫的丢掉。

不念旧情,不想过去。

“如果刚才你说实话……”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丝毫怜悯之色,眼神厉害,再度痛击。

“但你害了她。”

室内。

一片死寂。

什么声音?

怎么没动静了?

应该有一个小时了吧。

总统说,要自己一小时后进去听候吩咐,卢英敏心里这样想着,低头查看了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一个小时。

他挺起了背,酝酿一番,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咚咚咚——

还是没有回应。

等了大概一分钟后,他出声提醒之后,恭顺的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总统您……”

但当他看见里面的情形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眼有恐色,手里的文件彻底握不住了,急坠在地上。

砰——

砰砰——

郊外打靶场。

南熙贞兴致勃勃的俯趴射击,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刻,用枪,用火药,发泄一切情绪。

她打完了子弹后,摘下护目镜,一脸灿烂明媚的朝身旁人笑眯眯的邀功。

“怎么样!怎么样!”

“我厉害吗!”

朱永勋点点头,想说什么,但手机突然响起,他看见来电显示立马接起,模样恭敬。

“是。”

听见指令后,他没有迟疑,没有多想,摸出腰间随身携带的手枪,瞄准了一人,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啊!”

伴随可怖威猛的枪击声。

一个女孩子的惊叫清晰的传入手机里。

通话戛然而止。

“吓死我了!”

南熙贞捂着胸口,呆呆的望着朝自己露出笑意的朱永勋,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

这神枪手叔叔踱步走到她身边,捡起她脚边刚刚被打死的一只兔子,抓着耳朵拎起来后,慢慢说道。

“接下来。”

“活物练习。”

她小嘴一撇,又嬉笑活泼的弯弯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靶场玩,但是今天好开心。

一码归一码。

朱永勋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走吧!”

“快!快教我!”

她兴奋死了,被监视了那么久,被关了那么久,总算可以来透透风了!

于是跑的像一只小鹿,在草地上肆意玩耍。

晴天、白云。

微风、花草。

这里多美好呀。

她今天才不要回去!

可是城内。

却是一场充满硝烟的对峙。

“冷静!冷静!”

卢英敏满眼惊惧,他生怕这个女人一旦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将会改变一切。

“出去。”

一位老人镇定的坐着,淡定的摆摆手,在秘书长离开之后,一脸不为所动的看着用抢指着自己的人,语气缓和而平稳。

“如果十分钟内朱永勋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你觉得你的女儿会活过第十一分钟吗。”

死寂。

又是死寂。

良久良久。

才响起一阵似哭非笑的女声。

“狠心。”

“你真狠心。”

她猛地拔高音量,尖利而愤恨,咄咄逼人,不管不顾,抬举的右手又不断的往前逼迫。

“你对得起他吗!”

“他遗书上字字血泪,托你照顾熙贞!”

“你却要亲手害死!”

这位老人青筋爆起,怒红着脸,反应极其剧烈的喝骂。

“是你!”

“是你要害死她!”

“我现在就是死!我现在死了去地底见他都问心无愧!”

“你呢!”

“勾结检察,串通机务司令部……”

“18年的政变你敢说自己没有参与!”

“有了第一次你竟然还想有第二次!”

“是你!是你让他死不瞑目!”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马上就要到十分钟的生死时速。

他们在赌。

他们都在赌对方的狠心程度。

这是一场心理较量。

这是一场政治博弈。

这更是一场足以改变国家命运的战斗。

却这样荒唐可笑的发生。

五分钟后。

在卢英敏的通知下,101警卫团长匆匆来迟,正准备仔细询问具体情况之时。

嘣——

枪响了。

空气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场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傻了。

不会吧……

难道……

就在警卫团长反应迅速要带人闯入主楼的时候,他一晃眼看见门口走出了秘书长卢英敏。

“快,通知第33军事警察护卫队。”

他神色焦急的打着电话,无视了还怔愣站着的支援队伍。

警卫团长想上前搞清楚状况,却迷迷糊糊听见什么……

什么第3野战军,什么陆军特战……什么张俊圭又什么幸州大桥。

等等!

到底怎么一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带人闯入主楼亲自确认总统的安全,谁想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问候……

自己又被轰出来了!

“送她走吧。”

总统面容憔悴苍老的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挥手让室长任钟皙送人离开,声音疲惫极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一切都像是闪电般。

急速来,瞬息去。

当市政厅和幸州大桥都在首都防卫司令部的眼皮子底下守卫时。

一场军事政变无声无息的被瓦解了。

而他也博弈成功,再一次扼制了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却满目疮痍,心累至极。

算了。

他不想再计较了。

就让这个女人离开吧。

她想和女儿团聚也好,她不甘心想东山再起也罢。

离开吧。

离自己越远越好。

好累。

室内寂寥,似无声的夜。

无人再打扰他了。

他停顿片刻,从抽屉里摸出了一颜色鲜妍活泼的笔记本。

那是从汉南洞里搜出来的。

熙贞的日记本。

此时此刻。

没有任何身份象征。

他只是普通人而已。

翻开了。

他动作轻柔的翻开了这本日记,时间不久,像是主人心血来潮的决定。

但笔迹认真圆幼,想法天真可笑。

【我不想叔叔他们失败】

【我要知道韩鹤成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做交换也好付出所有也罢】

【也许未来非常危险】

【我也想做】

【因为我也爱爱着我的叔叔们】

无法言喻,无法形容。

熙贞。

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情。

不必多讲,不必多言。

他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合上了笔记本,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亲笔遗书,细细读着烂熟于心的一句话。

【请帮我照顾贞】

他寂静的咽下苦涩泪水,胸中万般悲痛。

抱歉。

真的抱歉。

他似乎没能好好做到,他似乎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他没能理解这份嘱托真正的意思。

于是。

又重新捡起地上的一份文件,那是司法中心送来的DNA鉴定报告,一个真相。

久久凝视。

最终没有勇气打开。

从送到自己手里的一刻。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

他不敢,也没有胆量。

因为害怕承受后果。

因为无法面对。

这份DNA亲缘鉴定报告,好似一个潘多拉盒,里面装满了未知的可怕。

让人恐惧。

让人心惊。

但神在盒里留下了祝福。

盒子里也有希望。

因此。

他选择不打开,就让“希望”永远的留存下来,他想要怀着这个“希望”生活下去。

卢英敏、任钟皙他们也需要光的“希望”。

不打开。

光就在。

幽寂的室内。

铁桶里。

忽然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那是荆棘之火,那是希望之焰。

这炙红艳明的火舌,将那未开启的DNA鉴定报告吞噬掉。

直至燃烧殆尽,化为乌有。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包括自己。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他盯着烈火凝望,眼底有坚毅,黑黝黝的沉,静了一会儿,神情肃穆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资料全部销毁掉。”

他要掩埋掉真相,他要结束这场闹剧。

原本是什么样子。

现在、以后还会是什么样子。

那只小蛾煽动的翅膀引起的效应无边无际。

命运的齿轮。

再一次重新转动了。

有人选择了和他相同的决定。

于是。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新消息,来自首尔拘留所的实时汇报,一场毅然决然的与命相斗。

属下说。

“韩鹤成在监牢吞金自杀了。”

他缄默良晌,无声的叹口气,明白统合党已不能和自己做交易,那孩子的危机悄然解除。

真好。

熙贞安全了。

他想起了曾几何时湖旁的明艳笑容,不由得随之而笑,眉宇变得惬意,只余淡淡的痛和忧。

果然啊。

人总是偏心的。

那个人会原谅自己吧。

他会赞同自己这样做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

那么。

他会将错就错。

让她变成永远的秘密。

让她永远的错下去。

ρο18ē.V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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