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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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前,摸着明炤的脸,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炤摇摇头,没说话,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傅家几口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的不忍,最后他们一致看向了令卓——总是要有人出来唱黑脸的。

令卓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咳了一声,引来明炤的目光后,肃色道:“四娘,你给我跪下。”

语气太凶了!

令嘉不满地瞪了令卓一眼。

令奕则是眼疾手快地在明炤跪下前,在她身前加塞了一个软垫。

令卓差点没叫这对不靠谱的弟妹给气得破功。

所幸,明炤还算有眼色,乖乖跪在了软垫一边的地上。

令卓冷着的脸缓了些,他同明炤说道:“这次为了寻你,我们家先是搜罗慈恩寺——为着这个你祖父还特意进宫求了官家恩准,还有你三哥为着寻你,一路上跑死的马都有三匹。还有你娘,她在收到消息后,亲自带人去搜寻,三四日不曾合眼,收到你的消息后就晕了过去,现在都没醒来。还有其他人,具是为你挂心不已,为着寻你这些天往来的书信比去年一日都多。累得家中如此兴师动众,四娘你可知错?”

明炤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溢出眼眶,滴落在地上,低哑着声音应了一声“知错”。

令卓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说道:“既是知错,那就罚你在家庙里抄一百遍《孝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傅家小娘子没有棍棒的惩罚项目,以抄书论,一百遍的孝经,少说都要一个月,再加上一个家庙的清苦,可以说是极重的惩罚了。

明炤毫无二话地应下。

“等等,”令嘉拦住了明炤,说道:“三哥,四娘才病过一场,又奔波了一天,还是先修整一晚,明日再受罚,如何?”

令卓也是亲爹,见着明炤那毫无活力的模样,哪里还看不出她的异常,他蹙了蹙眉,应了下来。

令嘉带着明炤去了她的院子。

明炤并不长住范阳,但傅府中依旧常备她的住所,一花一木具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进了内室,令嘉见明炤仍是一副不声不响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她挥退了下人,柔声问着:“四娘,你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不能同小姑姑说嘛?”

明炤红了眼眶,却没说话。

令嘉不以为意,依旧轻声细语地哄道:“是祖母给你备下的郎君不喜欢?还是又在同你娘赌气?亦或者是相念小姑姑?……”

明炤忽然说道:“小姑姑,宋如芳死了。”

宋如芳是去年春日宴上被指给太子的三个良娣之一。去年五月和王文蕙一道传出的喜讯,她的孕讯晚于王文蕙,生产却提前了,今年二月产下了太子的长子。不过运道不好,今年四月里就因产后发病去了。

但听到明炤这句话,令嘉登时就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下一刻,明炤抬起头,眸中含泪:“小姑姑,是我害死了她。”

第133章 梧桐旧府

“三月里,东宫开满月宴,伯母带我参宴。宴上伯母去寻公孙良娣说话的辰光,宋如芳刻意使人往我裙上泼酒,我气恼不过,就把她的裙子给踩破了。太子妃令我们去换衣服。但我依旧气不过,所以趁着换衣服的功夫,我把宋如芳的香囊给偷了——她惯有胡臭,禁不起汗,身上离不得香囊,我想叫她丢个丑。”

“换好了衣服,我本是要去寻伯母,但给我引路的使女被宋如芳收买,想把我往男席那处引。我看了出来,就把她甩开。就男席附近的园子里,我撞见了太子在和一个人说话。我……我……我……”

说到这,明炤她的声音颤了起来,连带着手都在颤动,只垂着眸低泣着,再说不下去。

令嘉知道重点就在这处,但却没有催她,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摸着她的头顶,安抚道:“四娘不要急,慢慢说,不用怕……”

明炤终是啜泣着继续说道:“我刻意发出了声响引来了太子的注意,再把那香囊抛在了地上,偷偷地走了……再过不久,她就死了。”

令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明炤的手心在冒汗,冷汗。

“你觉着她的死和那香囊有关?”

“不是生病,她根本不可能是因为病死的。”明炤泣声道:“满月那日,她那么神气,那么讨厌,一点都没有病的影子。所谓的告病,不过是因着我偷了她的香囊,为了保下颜面才起的。”

“也许只是东宫的妻妾之争而已,许是太子妃想要她的孩子……”

明炤依旧是摇头,“不会是太子妃的,太子妃要的一直是蕙姐姐的儿子。宋如芳死后,他的儿子被送给了公孙良娣……是太子,一定是太子。那个时候他笑了,我看到他笑了……他一定是起了杀心……一定是他……”

她没有告诉令嘉的是,那日她放下了香囊后,并未离开,而是偷偷地避到了树上窥视。她亲眼见着太子看了那个香囊一会,忽然笑了两声,那笑声阴森而幽冷,一点都不像是平日里宽厚温和的太子能发出来的。明炤被这吓得在那树上瑟瑟发抖了许久——哪怕太子都走了,她也不敢下来。

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宋如芳的死正是对这预感的证实。

这个时候,明炤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话语也失了条理,只捉着令嘉的手,极力向她重复道:“小姑姑,你信我,就是太子做的。”

令嘉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应道:“我信你,我信你。”

这话倒不全是哄骗明炤的。

宋如芳的死若是出自人为,排除掉利益之争,那她也是再想不出其他可能。这种情况下,明炤提出的太子,就是唯一的选项了。

连着受了三个月的内疚、恐惧的折磨,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却又不敢同任何人说,如今得了最亲近信赖的小姑姑的肯定,明炤一下撑不住,大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她会死,我只是想叫太子觉着她不规矩,讨厌她而已……我没想叫她死的……”

她紧紧地攥住令嘉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向她哭诉道:“小姑姑,我认识宋如芳那么多年,她再坏再讨厌,我都没想过叫她死。”

令嘉当然知道自家侄女的性子,活泼开朗,善良体贴,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而和煦。在雍京的权贵圈里,令嘉的美貌不足以叫所有人都喜欢她,明炤的笑容却能通吃各家。在她的世界里,鸟语婉转,花香芬芳,灿烂的春光处处可见。哪怕是同人生气,也不过是偶然的一阵小雨,雨后又是天晴,如何容得下那些幽深、灰暗的算计?

只是经此一事,无论如何,那无忧无虑的世界都免不了添上一道阴影了。

看着明炤惊惶不安的苍白小脸上沾满了泪,令嘉替她拂拭眼泪,满怀怜惜。

“四娘,宋如芳的死,你只是给了引子,是太子动的手,他当是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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