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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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开出去很久,令嘉回头,发现傅承致仍然站在原地目送她远行。

伦敦街头的红色电话亭在侧,衬得他高大颀长的身形格外孤寂寥落。

肯辛顿的公寓最后卖给了美国人,一对来自硅谷的夫妇。

成交价格是四百多万英镑,除掉各种税收后,约合三千六百万人民币,这比令嘉的心理预期低一些,但在目前的市场中,还算合理价位。和上次一样,这笔钱才到账,令嘉便将款项划入了债务小组的对公账户。

虽然剩下的债务依旧是一组遥不可及的数字,但哪怕离终极目标只接近一点点,也足够让她燃起斗志,再接再厉。

周二,才回到国内,周伍便给令嘉抱来新本子。

“许多都是听说你拍了何导的片子以后找过来的,你也看看,有没有特别想接的。现在毕竟电影还没上映,虽说公司都紧着你,但暂时不可能再有《1953》这么好的资源。”

令嘉当然能预料。

电影后期制作是个异常复杂的过程,从剪辑到结束审查,开始点映和路演,最后公映,最快也要大半年时间。

她坐沙发里,翻了一遍片名先问,“哪部片酬最高?”

“就这个仙侠片《蜀山》,大ip改编,剧组投资充足,给三百九十万,他们制片人说你的的形象跟女二号特别契合。”

“还有这部《公路俱乐部》是孔总给你搭的桥,冯志宴导演的剧情片,也是女二,片酬两百六十万。还有陆起导演的新片,一百万,那边没给剧本,就制片给我递了个信儿,说导演还没搞完。”

怕令嘉不熟悉,周伍接着补充:“冯志宴是非常成熟的商业导演了,他的片子都有基本票房保障。陆起跟你一样,只拍过一部片的新人导演,但第一部 就拍出《朝南向北》那么牛的片子,质量也可以期待一下。三个饼都很好,只是我建议你接冯导的戏,他和康纳关系铁,跟孔总也是朋友,不容易出意外,稳妥。”

令嘉花了一下午,翻了一遍剧本。

诚如周伍所言,《蜀山》片酬虽高,角色职能却更像个花瓶,没有留给她太多发挥空间,《公路俱乐部》相比之下确实是个方方面面都精准成熟的剧本,再有好的导演加持,可以想见,电影上映大概率能帮助她刷脸,进一步打开国民度。

令嘉原本也觉得不错,只是在看完陆起的处女作《朝南向北》之后,她头皮发麻,最想拍的片子,立刻变成了陆起的《水塔天鹅》。

尽管只拿到了一个电影梗概,片酬也少,但陆起的第一部 片子在她看来简直是部石破天惊之作,无论想法还是运镜,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拍电影的事,令嘉虽然不懂,鉴赏能力却是有的。

周伍听出她的意思,展开给她分析。

“我得提醒你妹妹,虽然制片人听了何润止导演的评价对你很满意,但陆导在选角方向上跟他有冲突,对方还需要你去试镜,这个女主角不一定能拿到。再者,就算你有一点点芭蕾基础,和专业的舞蹈演员肯定还是有差距,很多镜头需要舞替,这些在导演那儿都是减分项。最重要的,《公路俱乐部》快开机了,如果你要等陆导的试镜,相当于是拿一个稳妥的角色去搏一次不确定的机会。”

令嘉这才听懂,伍哥的“稳妥”是什么意思。

只沮丧了几秒,很快便依照周伍的建议折衷作出新的决定,“那就接冯导的戏吧,还多赚了一百六十万片酬呢。”

人生有太多不能两全的事。

如果令嘉还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宝恒大小姐,那她肯定坚持自己的选择,但现在毕竟债务压顶,处处有掣肘。

何况,就算是《公路俱乐部》的女二号,也已经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角色,真算下来,她已经足够幸运。

周伍当即给了《公路》的片方回复。

又在电话里大致敲定了合同条款,剩下的就只等签完约,过两个礼拜进组了。

送走周伍,天色已经暗下来。

令嘉大致整理了带回国的行李,把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然后就听着滚筒转动的声音,坐在阳台上放空自己发了一会儿呆。

坐了很久,她终于起身,像是下定决心般,打开了储藏室的门。

刀尖沿着箱子封口的胶带划开,拿掉一层层防撞的泡沫纸,便能瞧见最顶上的戒指盒。

发暗的储藏室,银质戒托和钻石闪着微亮的光泽滑进左手中指。

是她从前的尺寸,但从开始拍戏之后,令嘉总共减重五公斤,肉少了一些,戴上去就稍微松弛了。

令嘉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了一会儿,把戒指取下来,重新绒面里合上盒盖,接整理下面的东西。

除了几本他们从前一起拍的照片集,还有几支u盘,里面存着圣诞、生日之类的节日录影,连各种电影、美术馆、游乐园票根,都被他整整齐齐塞进册子里保存起来,侧面还放着去年圣诞,她们一起在查令街买的圣诞水晶球。

令嘉翻阅着相册,抚摸过每一张票根,一件件把箱子里的东西搬出来,直到最后箱底只剩一本日记。

她从前就知道,之望有隔三差五写日记的习惯,也见过他写,并不长,每次只有几句生活记录。

日记本大约三四厘米厚,从侧面看,已经快写完了。

时间流逝,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令嘉动了动已经蹲得完全麻木的腿,扶着墙起来开了灯,然后靠着箱子坐下,呼了一口气,翻开日记本。

日记第一页就写着——

mon.sept.7,2009,rainy

爸爸生日,我试着和兄长打招呼。

他十分冷漠,没有回应,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说“bastard”.2

他讨厌我。

十二岁的沈之望字迹力透纸背,狂乱不堪,隔着时空都能体察到他当日的心绪起伏。

令嘉一直知道,沈之望是非婚生子。十岁前,他一直跟随母亲在香港生活,直到后来母亲因病去世,才被父亲接到英国上学。

但即便来了伦敦,他也基本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怀,生活全是律师和佣人在打理。

因为他爸爸,同时也是别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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