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慈悲剑其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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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在他后颈处的手指冰凉如雪, 不久就被肌肤的热度同化,逐渐温暖起来。

但仍是微凉的, 只比程时的唇瓣热一点。

程朝的反应却比眉心被烫了一下还要剧烈, 若不是程时的手指还抵着他的脖子,他的后脑勺就要狠狠撞到后面的鸟笼上了。

这个吻实在太轻了, 一触即分,程朝没有多少关于吻的感觉,却因为刚才程时呼吸间喷出的热气抖了一下。

他不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程时的喉结在上下颤动, 对方抿起淡红色的唇瓣,柔和没多久的神色,因为程朝被惊吓到的反应, 再度严肃起来。

大概是因为从军多年, 身上的肌肉全被锻炼得结实起来。程时表面上看起来很单薄,只在脱下长长的衣服后才能看见紧绷结实的肌肉, 在这么冷的下雪天里, 穿得很少,看起来一点也不冷的样子。

程朝轻轻拽了一下程时垂下来的袖子, 黑白分明, 就像玻璃球一样剔透的的眼睛倒映着程时的身影。

程时按住他的手还未松开, 用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凌迎, 却并未分去半点注意力。他嗓音沙哑,语气平静, “对不起。”

他在道歉什么?程朝在心底疑惑地想, 没敢问出口。

“哥哥?”程朝睁着眼看他, 眼睫毛都不敢眨。

若不是面前的人是程时,程朝就会以为对方是突然犯了病故意来吓唬自己,毕竟两人都是性取向为女性的男人,突然亲亲抱抱起来简直丢死个人。

而且这个动作亲昵到像是情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但由于做出来的人是程时,所以程朝半点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大概是长辈对不听话的晚辈的安抚?在程朝关于前世的记忆碎片里,他的姐姐也常常对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也许程时……并不像程朝想象得那般不在乎自己,拿自己当棋子。

他或许,真的在关心自己。

程朝的眼神柔软了一些,他突然有些好奇,自己前世死的时候,程时是何反应了。不过前世他们俩关系闹得有些僵硬,想来是没有多难过吧,说不定程朝一死,他就把皇位捡走了。

“哥哥,我没事的,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他说,试探性地挪开程时放在他脖子后面的手。

因着程朝的动作,程时按着他脖子的手力度大了一些,程朝有些疼了,感觉脖子随时都会在程时手中被折断,便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哥哥,我疼。”

程时松开了手,理了理程朝的领口。

他垂眼看着程朝的脸,忽然很想轻轻捏一下。

程朝却把他的动作当成想打自己,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弯腰从程时的胳膊底下钻过去,冲着在旁边站了许久的凌迎说:“凌姑娘,你冷不冷?”

程时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起来。

凌迎苍白着唇摇头。

程朝突然问起凌迎是为了躲避程时,毕竟当着外人的面,程时也不好直接打骂自己了。他现在才发现凌迎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有些懊恼于自己跟程时说话时,将凌迎冷落到一边,补救道:“正好我饿了,等会儿让小厨房备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程时现在才将注意力放到凌迎身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虽然在此之前他并不认识对方,但目光落于她脸上时,本能地皱了皱眉。

心里滋生出莫名其妙的厌恶来。

他是第一次对陌生人产生这种感觉,蹙着眉移开视线,疑惑的同时,又无比信任自己的直觉。

程朝想起来还未向他介绍凌迎,便说:“哥哥,这是我回来的路上愿意送我一程的好心姑娘,她最近会暂住在我院子里。”

“男女有别。”程时声音淡淡。

“也是哦。”程朝为难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意这些礼数,毕竟他住的院子里有离他的卧房远的空房间,只是怕凌迎在意罢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未婚的年轻男女,住一个院子里,也会让人多想。

凌迎捂住唇咳了几声,说:“我不在意的。”

既然凌迎自己都不在意,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程朝嘀咕着方才还在这里的小厮去了哪,又唤了一个人过来,让他帮忙将凌迎的箱笼搬去空闲的房间。

小厮已将为程朝准备午膳的事情告诉小厨房,程朝邀凌迎同去,回头问程时:“哥哥,你一起来吗?”

程时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罢了,你好好招待客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将语气在“客人”上着重,想了想又补充说:“晚上我忙完后会来你房中找你,你做好准备。”

有着凌迎这个外人在,有很多事情不方便问出来。

话落,程时淡淡地扫了凌迎一眼,转身离开。

大白汤圆忧心忡忡,犹如一位老母亲听说自己的叛逆儿子被班主任找了,程朝的反应也像极了听到“放学来我办公室”的叛逆学生,唉声叹气起来。

叹了口气后,程朝猜测,程时口中“需要处理的事情”,是隐瞒住自己活着回来的事情。

程时在外界的形象一直是护弟狂魔,虽然程朝不这么认为,但不妨碍宫中的人被外界的传言误解,当真以为程时十分在意程朝。

顾锦时死得突然,涉及了多方利益的他,就算是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因为火灾被活活烧死,也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而昨晚与顾锦时待在一起的程朝也就成了最大的被怀疑目标,与他相关的程时也会被密切观察。

如果有外人知道程朝没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程朝虽然有些担心害怕,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觉得程时能成功解决一切问题。

大白汤圆觉得他这份信任不应该对程时付出,叽叽咕咕抱怨起来。

程时一走,程朝就愤愤然戳了一下鸟笼,骂了一声:“黄毛畜牲。”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骂谁,笼子里的黄毛小雀被惊吓得飞起来,吱吱喳喳叫唤起来。

凌迎不认路,但程朝发现,她有刻意在记路边的标志物,偶尔还会问程朝哪条路通往哪里。

“我家里除了小丫鬟和干活的大娘之外,连着母鸟都没有,就三个主持府内事务的。我义父,义兄,还有我。我义父他好多年没回来的,那条路能通往他住的院子,也没必要去,虽然每天都有人按时去打扫,但难免有些荒芜。这条路能通往我哥哥住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涉足,不然……”程朝停顿了一下。

“不然什么?”凌迎反问。

“他超级凶的。”程朝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不过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其实很好对付的,嗯,很好敷衍。”

凌迎轻轻笑了一声,“程公子平时经常被训斥吗?”

“也不能说是经常,”也就每天被说教一次的频率吧,程朝扳着指头算了算,“而且基本上撒个……认真讲讲道理服一下软,我哥哥就会放过我了。”

凌迎:“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程朝觉得她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偏头看了一眼,但是凌迎从表情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的痕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还以为……所有世家子,都会忌惮能威胁到自己身份地位的人。”

程朝愣了一下,继而笑开:“怎么会。”

他何德何能会威胁到程时的身份地位啊,就算是烨王偏宠自己,程朝也不愿意接下世子之位,也不瞧瞧程时天天处理公务忙得要死。

程朝名下有三个庄子和两个铺子,平时都懒得打理,一律交于旁人负责,可以说是将好吃懒做贯彻到底了。

凌迎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闷闷地点了点头。

程朝觉得她是在嫌弃自己是一条不思进取的咸鱼。

跟凌迎说话的功夫,程朝和凌迎已经穿过回廊到了室内。

室内点着炭盆,暖融融地融化了程朝身上落着的一点雪花。

一屋子服侍都是漂亮的年轻小姑娘,脂粉香气扑鼻,言笑晏晏地迎上来。也是凌迎来得巧,若是往常,还会有几个年轻小厮也在屋里帮忙伺候。

立刻有小丫鬟上前摘下程朝湿了的大氅,娇声抱怨道:“二公子昨晚怎么一整夜也没回来?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快担心死了。”

程朝展开手臂,笑着回答:“有事情在忙,不好意思啊。”

凌迎站在旁边看着,被程朝注意到后,才坐到椅子上。

精美的菜肴被装在盘子里一道道送上来,道道皆是珍馐美馔,外界少见的昂贵食材,在这里比萝卜白菜还要常见。

被娇养惯了的程朝见了,还嫌小厨房做出来的饭菜仓促,不够认真仔细。

程朝洗净手,贴心地关切凌迎道:“凌姑娘觉得哪道菜可口哪道菜不可口,尽管说出来。”

凌迎低头注视眼前的茶盏:“谢谢。”

凌迎是一个很注重礼教的人,程朝跟她没聊几句,就专心低头吃饭,跟大白汤圆在脑海里聊了起来。

大白汤圆在程朝夹了一筷子烧鸡之后,突然正色道:“我突然发现一个盲点。”

程朝淡定地吃菜:“你说。”

“一个人就算是被火烧死,也会留下尸体,但是折剑当初点燃东宫时,没有给你准备好替身的尸体……在场应该只会留下顾锦时被火烧黑的尸体,却没有你的。所以,你可能会被认为是不在现场,但以程时刚才的反应,他似乎真的以为你死了。”

“是。”程朝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疑惑地皱眉,情不自禁咬住了筷子。

筷子是象牙白色的,乍一看还没有他的牙齿白。

“可能是火烧得太猛了,别人以为我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程朝猜测。

“但愿如此吧。”大白汤圆说。

程朝被饿得太久了,一口气吃了许多饭菜,直到胃被撑满才放下筷子,拿了花茶漱口。

想到晚上还会被程时约着说教,他就很悲伤很难过地叹了口气。

凌迎早就吃完,捧着茶盏静静地看着程朝。

程朝将手肘撑在桌子上,问她:“方才听说凌姑娘的亲戚住在如意胡同的将军府里,你与楚离绍楚将军相识?”

想到楚离绍就是塞了自己一把匕首,然后才导致后面发生那么多事情的罪魁祸首,程朝就恼恨地磨了磨牙。

凌迎点头:“他是我堂兄,不过多年未见,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凌姑娘这么绝色优秀的人,想来正常人,都会记一辈子吧。”程朝一见到女孩子就释放彩虹屁,弯着眼睛对她笑。

凌迎的反应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红了脸,淡淡地说:“谢谢。”

他忽然想起来楚离绍脑子有病,在脑海里问大白汤圆:“原文里有记载楚离绍得的是什么病吗?”

“好像是遗传性的精神病,”大白汤圆挠头,“应该是因为他家世代都是将军,手上沾了太多人血的问题。这种病情绪一激动就有可能发作,发作后人畜不分,一刀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程朝有些担心凌迎身上也有这种毛病,像楚离绍一样突然莫名其妙发疯捅死自己。

不过看到凌迎病弱的身体,程朝就放下心了——虽然他在这个世界武力值很低,但总不至于连一个病弱的小姑娘都打不过吧。

刚想完这件事,程朝就被打脸了。

吃完饭程朝邀请凌迎在王府的后花园转转,不小心踩错一步,险些栽下石阶,被后面的凌迎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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