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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行拱手礼,“在下宜章县曲步锺,今日得见二位同窗,幸会了。”

苏锦楼与陶真一起回礼,“在下棠柳镇陶真,尔今得遇曲同窗,幸会。”

“鄙人棠柳镇苏锦楼,在此与曲同窗见礼了。”

苏锦楼一听男子的声音就得知这人是谁了,此人正是当日与他相邻的那位考生,也正是飞鸽真正的主人,只不过当初那鸽子不长眼得罪了苏锦楼,被他辣手摧鸟,扭断了脖子,考完试后他委托客栈的厨房把鸽子给炖了,美美的吃了一顿好生犒劳了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两位同窗应该很是疑惑刚才那位学子的行为吧,我若说出那位学子的身份,你们大概就能猜出个中原因了。”

曲步锺也不卖关子,伸手指向榜文第二名的位置,“呶,他就是苏仲文,在本县的学廪书院进学,于县里的各大书院中颇具才名,据说县学里的吕夫子对他很是喜爱,有收徒的意向,不过这次他与县案首失之交臂,也不知他与吕夫子能否再续师徒之缘了。”

哦,懂了!怪不得说什么不过尔尔,怪不得像只疯狗似的乱嚷嚷,怪不得梗着脖子恨不得把下巴戳天上去,原来是因为嫉妒啊……

唉,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算了!看在苏仲文这么惨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刚才对方鄙视的小眼神了,话说,第二名和末位实质上压根没区别,你苏仲文有啥可鄙视的?

苏锦楼笑眯眯的对着曲步锺道谢,“幸好曲同窗为我们指点迷津,不然我等还真想不通此事的原因呢。”

曲步锺摆手,“不必言谢,我与二位同窗一见如故,不过是与你们闲谈几句,非是什么大事,说来,我和苏同窗在考场毗邻而居,也算是一桩妙事,不知苏同窗可有印象?”

“当真?”苏锦楼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一副欣喜异常的神情,“这我倒是未曾注意,看来我俩有缘。”

“恕我冒昧,曲兄此次可有登榜?”

曲步锺摇头,脸色有些失落,“唉,未曾,名落孙山尔。”

说到这里曲步锺对苏锦楼的倾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位苏同窗考场被抓还能在县官大人面前洗脱嫌疑,没了求助的信鸽,还能混个榜文末位,这等本事,真是我辈之楷模。

苏锦楼一脸神秘,小声的念叨,“曲兄,我觉得你不中是因为你名字不大好,曲步锺,取不中,若是把中间的步字隐去,曲锺,下次县试说不定就取中登榜了呢。”

曲步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着啊!他就说怎么老是考不中,这次明明都用飞鸽求助了,鸽子偏偏半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原来是他名字不好啊!得赶紧回家改名字去,省的娘又迁怒鸽子天天炖鸽子汤喝,喝的他都快吐了。

“多谢苏贤弟为我指出明路,”曲步锺看着苏锦楼像是在看一个绝世美女,要不是读书人讲究矜持,他恨不得立马就逮着人亲两口。

“我先回家商议改名一事,此等大恩,来日必报。”说完卷起一阵狂风,迫不及待的回家找亲娘去了。

陶真惊诧不已,转头看向苏锦楼,“苏兄,你还会观命理断缘分?”难怪对方成天旷课也能登榜,有这等神鬼莫测的本事,这也不奇怪了。

苏锦楼面带微笑,举手投足之间一片高人风范,“嗯,我与曲同窗有缘,今日指点,全赖一只有眼疾的小家伙之故。”

小家伙?有眼疾?什么意思?陶真越发看不懂了。

苏锦楼轻抚衣袖,似要羽化登仙,乘风归去,“不可说,说不得。”说了就露馅了。

陶真,“……”果然是得道高人的作风,说话说一半,让人听不懂。

第43章 苏神算

“苏兄, 我打算今日在客栈再暂住一晚,明日就出发前去临平府,不知苏兄今后有何打算?”

陶真要去临平府, 很显然是冲着府试去的, 宜章县隶属于临平管辖, 而陶真出身于宜章县下的棠柳镇,自然要去临平府参加府试。

府试是童子试的第二关,过了县试就可以参加府试, 陶真身为宜章县县案首,不出意外的话此次府试必过,他肯定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府试给考了。

昔日陶真的老师薛夫子曾有言,“以你之资县试与府试不成问题,若能有幸荣登榜文第一, 不拘于县案首或是府案首, 只要夺得其一,即可去县学或是府学读书, 官家所办的书院,比之民间,治学严谨底蕴深厚, 于你更有益处。”

哪个男人心中没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雄心?陶真高才, 天资聪颖,他自然也会有野心, 县试夺得第一并未让他心满意足,反而激起他在府试中再次夺魁的欲望。

年轻人意气风发, 锐不可当,陶真不想只呆在棠柳镇一个小小的乡下小镇里碌碌无为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他渴望外面广阔的世界,他渴望将自己的才名传遍临平府甚至是整个大庆朝,更渴望封官拜爵成就青史留名。

“既然贤弟要去临平府,不如我就同你一道走,虽说府试上榜机会渺茫,但总要试上一试,权当为下一次的考试增加临场经验了。”

苏锦楼此话并不是谦虚之言,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

苏锦楼下定决心参加科举,自学、偷师、练字、诵文,满打满算只有七个月,原主苏三的记忆只能让他没有阻碍的通篇诵读,也就是说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重新识字了,即使一开始看这些繁体字有些别扭,但多看看多写写,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背诵是他的强项,理解句文含义却只能偷师,偷师就意味着他没法和老师交流,书文进度只能以老师的进度为准,即使有部分不解也只能暂时记着,短时间内是没有良师为他解惑的。

此次县试录取一百四十人,他能居于末位已经很幸运了,府试榜文只取五十人,想要中榜无异于天方夜谭,他是万万不敢奢望的。

“苏兄不必过于谦虚,”陶真自苏锦楼为曲步锺指点迷津一事后就改变了以前的看法,他是个实诚的孩子,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

“苏兄能掐会算,可以为自己算一算前程,说不定此次府试就能上榜呢。”

苏锦楼,“……”要不是你义正词严不苟言笑的神态,我真的会认为你是在挖苦我。

苏锦楼有苦难言,谁让他当时脑子发热一呼噜嘴胡说八道装什么仙风道骨的神算子呢?自己挖的坑闭着眼也要往里面跳,心塞!

“贤弟有所不知,命理之说自古以来就是能算别人之事,无法测算自己的命运,府试于我而言希望渺茫,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哦?还有这等规矩?”陶真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透出些许羞涩之意,“那,可否请苏兄为我算上一算?”

苏锦楼,“……”妈蛋!这坑越挖越深,我都快爬不出来了,怪不得总说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欺我。

心酸的苏神算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仔细观看陶真面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观贤弟面相,天庭饱满,目聚神光,眉毛浓密,地阁方圆,必是年少有功名之人,此次府试榜文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不过,世间无十全十美之事,贤弟若想争那府案首的位置,恐怕还要多费些心力了。”

陶真府试高中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点无可争议,苏锦楼见他似有一争府案首之心,便暗示他要多努力专研学问,府试中有那么多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就算是陶真天资聪颖,夺取府案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陶真年纪摆在那里,就算他再怎么博闻强记,他进学的年岁也只有短短十六年。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陶真一定拿不到案首之位,说不定运道眷顾让他高中榜首呢?所以苏锦楼才说要多费些心力。

如果最终陶真拿到了府案首之位,就说明他确实费了心力专研学问,如果他与府案首失之交臂,就说明他的努力还不够,学识不到家,需要继续努力,无论好歹,这话都留有余地。

陶真听完苏锦楼之言若有所思,后似被这些话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多谢苏兄劝诫,我差点就着相了,此等大恩,莫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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