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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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男子背对长公主马车的方向,看不清面貌。

能看到的是他高昂的头颅,笔直的腰杆,沉稳但不呆板的站姿,拿捏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小家伙和小狗既不得近身,又不至于受伤——纯防御性的阻止动作,还有,在动拳脚的状态下都能不经意流露出的从容与优雅。

“世家子!”微微一笑,皇帝姐姐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违和感’产生的原因很简单。

这三人如果分开来各走各的,再自然不过;但合到一起,就显得大不寻常了——在华夏族这样等级分明的社会体系中,不同阶层的人是不大会有交集的。

‘不知谁家儿郎……如此礼贤下士。甲第的守军太懈怠了,东城小孩也放进来?’张张前面,见交通堵塞没任何松动的迹象,长公主百无聊赖地斜依窗口,重执起米分盒,捏在手里转啊转……

小家伙也是条小狐狸;

仗着男士不愿意伤到他,有恃无恐硬顶着上!

终于,男士百密一疏,被小男孩偷袭成功。

鲜亮昂贵的黄色丝织物上,瞬间被印上几个黑魆魆的爪印,真是多难看有多难看!

大概也明白深浅,调皮小鬼得手后一口气蹿出去老远,估算估算安全了才站定,回首指着他的‘杰’作哈哈大笑,彻头彻尾的欠扁。

“哎呀……”这下,连车厢里的长公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丝织品很难洗,浅颜色的丝绸尤甚,最最不耐脏的。经此一劫,这件才九成新的杏黄男款曲裾眼看就废了。

开始到现在一直试图息事宁人的少年,显然也恼了。

踢掉纠缠的小狗,几个健步风雷电掣般追过去,一把逮住顽劣小孩,揪着衣服领子给拽回来,放到男士面前。

男子走向男童,慢慢抬起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屁孩会挨一顿教训时,却见黄衣男子勾了食指,在小鬼鼻头上重重搓两下;挥挥手,就此放人了。

少年似乎不甘心,还争取一番;被男士拍拍肩膀,只能耸耸肩,放过。

目睹如此结局,长公主手捏海棠金盒,柔柔地笑了。

倏尔,黄衣男士微微回过头来……

海棠金盒,自玉掌中——滑出!

咕噜噜,咕噜噜,滚向车厢另一端;直到碰到厢壁,才停下来。

“长公主,长公主……”小宫女捡起米分盒,双手托着往女主人方向膝行半步。

长公主听而不闻,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盯着石榴树下的人影,震惊、哀戚、迷惘、留恋、痛楚……

那眉……

那眼……

那眉……

那眼……

泪水,顺着姣洁的玉颊滚滚落下;不一会儿,就湿了衣襟。

小宫女吓坏了,扶着女主人惊叫:“长公主,长公主?!”

大汉的第一公主呆呆的,无毫反应。

薄薄的一道车窗,

窗之外,伊人风神秀异;

窗之内,泪眼婆娑,心潮澎湃。

火红的花影,绰绰默默,摇曳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小暑

☆、第18章 丁丑胶西胶东

在窦皇太后的长乐宫城,下午,总是安适惬意的。

而刘端毫无预兆的翩翩到访,却于不经意间打乱了皇太后寝宫的节奏。

这个时候,馆陶长公主出宫了;娇娇贵女去了皇帝舅舅的宣室殿;而窦太后在内禁中的清凉阁内小憩——老太太年纪大了,天一热就容易犯困。

这不是会客时间;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只有在宫城门外等着。

可刘端却不同。没人会介意胶西王的不告而来。自那次事件后,胶西王刘端就一跃而成为长乐宫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其受重视程度,甚至比皇太子刘荣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刘荣就不敢穿一身便服进长信宫,也不敢在东殿里挑三拣四。

刘端嫌弃前面呈上的饮品在冰块中镇太久,影响了口感;一口都不碰。章武侯孙窦绾连忙向大汉亲王表达歉意,同时让人另准备新的饮料上来。

胶西王已往内拜见过窦太后,和祖母请过安了。既然几个正牌主人不在的不在,休息的休息,招待胶西王的大任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唯一留守的章武侯贵女头上。

对皇家子孙介绍过这段时间皇太后的起居,再小述一些馆陶姑姑阿娇表妹的近况,窦绾就有些词穷了。

“……嗯!大王,不知王都之宫舍,今……何如??”章武侯贵女竭力寻找话题,边说还边不停地瞟屋角——那里放着半人高的水晶沙漏——暗暗祈祷‘阿娇妹妹能早点回来’。

不过,窦贵女也清楚不能太指望馆陶表妹。娇娇翁主每回去宣室殿,回来的时辰都不一定;要是碰上皇帝陛下有空闲兼心情好,有时候甚至要等吃过晚餐才回长乐宫这边。

“宫室积年日久,稍作修饰而已,尚可称平顺……”刘端一本正经回复,很体贴地改动几个字炒冷饭,肚子里快转筋了——窦绾难道没发现?这已是她就同一主题的第三次询问了。

“哦,嗯……”从睫毛下飞快地睇胶西王一眼,绿丝绦在纤细的指间缠绕了一圈又一环,贵女窦绾总算又找到件可说的事:“大王离京之后,程夫人染小疾;当日召太医,幸而无大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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