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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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阿母的儿子,会不知道母亲曾伤风感冒?不过……’想法归想法,胶西王还是依足礼仪欠身而起,对着窦表妹认认真真作揖致谢:“蒙……亲往探望,寡人感激不已。”

章武侯家的嫡长孙女急忙由‘跪坐’改为‘跪起’,向大汉亲王行一个回拜礼:“妾不敢,不敢……大王。”

双方礼毕,重新归坐,窦贵女又陷入到没话找话的境地。

翠绿色的绸带,加紧,又加紧;手指关节被勒得泛白。

‘和我交谈很费劲?就这么为难??我看上去很唬人?!’瞅瞅美貌贵女手中被扯到脱型的绿丝绦,胶西王刘端摸摸自己的下颚,费解地蹙起两道眉:奇了怪了!可是,明明……那些跟在他王车后不离不弃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宫禁中宫娥女官明里暗里递送来的秋波……

窗和门都打开着,暖风阵阵,争先恐后,将数百颗的琉璃和玉石缀成的珠帘吹得乱响。差不多每处殿门和窗下已放了冰盆,殿宇内不冷不热。只是,窦贵女的额头却有些见汗。

“大王!”端来新饮料的宫女适时为窦绾贵女解了围。

优雅地接过玉盏,呷两口,刘端冲侍女报以浅浅一笑。

年轻宫女的米分颊顿时上火,红艳艳堪比天边的晚阳,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步履蹒跚地退出去。

窦绾见了,在席上不安地动了动;稍稍别过头,去看屏风之旁。屏障侧站的是地位较高的侍从,其中一名额头有痦子的中年妇人上身轻晃,频频对窦贵女递着眼色。

章武侯贵女看到了,樱口抿抿,肩头微缩,满脸的难色。妇人神色中带出几分焦急,碍于宫闱规矩不敢真有动作,只拿眼神使劲儿。

举杯到唇边,刘端在玉盏的掩饰后,瞧得有趣。

“呐,大、大王……”就在窦绾鼓起勇气,好容易再寻出个话头时,外面突然响起内侍们的传话。

很快,一个内官进来向贵人们禀报:馆陶翁主回来了;肩辇已在宫门口落停,正在进来的路上。

“噢,阿娇……”像是被卸去千钧,窦贵女立时长长地嘘口气,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想站起来去迎接,回头看看客座上的胶西王,窦绾愣一愣,迟迟疑疑地又坐回原处——她总不能扔下大汉亲王一个人吧!

刘端垂下眸,暗暗地运气,在肚子里骂了一句:‘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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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知道馆陶翁主回宫到现在,已过去不少时间了。

而娇娇贵女的人呢?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大王,少待,少待……”窦贵女万分抱歉地笑笑,招呼侍女去取新的点心。

“无妨,无妨。”刘端摆摆手,示意窦表妹用不着费事瞎忙活——阿娇从外面回来,必定先去祖母那儿;祖孙俩聚一阵,再换个衣裳梳梳头打理仪容什么的,时间上肯定短不了。

果然,直到又过去近两刻多,门外走廊上才响起玉与玉相互敲击的清音。

‘叮叮’‘琮琮’的,越飘越近……

帘子开启,馆陶翁主全套的居家服饰姗姗来迟;一见到胶西王表兄,立即停步躬身,轻盈盈行一个揖礼。

刘端当即坐直了,拱手回礼:“细君!”

尽到了礼数,娇娇翁主摇啊摇到窦贵女身旁,一下子软倒,大半个人全靠上窦表姐的肩膀。

“阿……娇,阿……娇!”章武侯孙女推推小表妹,又看看为高权重的胶西王表兄,有些着急也有些尴尬——知道她累了,可这里还有个大汉藩王呢!能不能顾忌点?

娇娇翁主斜依在窦表姐身上,歪了头,笑睨笑睨胶西大王;明眸中星光闪闪,于无声处问:‘我说……大王表兄,你会介意吗?会怪我失利吗?’

冰雪聪明的胶西王噙着笑,徐徐摇头。

阿娇一副‘你看吧,你看吧’的小得意仰头瞧她的窦表姐,嫣嫣然而笑。

章武侯贵女没辙,只得由着娇表妹懒懒散散歪着,转而去转移皇子的注意力——问胶西王这次回京能不能待到过完年再回胶西王都?

“当……如是,窦细君。”刘端有问必答,但也不多话;

三分之一的眼神放在窦贵女身上,三分之二关的关注度留给馆陶表妹:淡淡桃红的广袖交领长襦,艳丽夺目的玫瑰红六幅长裙;深青底色绣云纹的蔽膝旁,诸多玉璜、玉环、玉琥和绸带串结而成的玉组佩随着阿娇的一举一动,轻细悦耳的琳琅声不绝于耳。

极有自制力地收回视线,胶西王用指尖刮刮下巴,嘴角轻憋,由衷地感慨:‘如此俗不可耐的颜色,竟硬生生穿出股子清贵气??满长安城……两宫佳丽加上宫外各家的命妇贵女,恐怕也只有阿娇妹妹有这本事了吧!’

胶西王不想多说,馆陶翁主却不愿放过他。

指指端表兄头上代表亲王身份的玉冠,阿娇唇边勾起浓浓的戏谑:‘哇!又偷懒??哪有这样做封王的,还一国之君呢……’

“哦?河间王,赵王,中山王,鲁王……”堂而皇之溜回家、并且打定主意要‘偷得浮生数月闲’的少年亲王马上推出一串前例,轻松愉快半点精神压力都没:“阿娇呀……阿娇!岂不知……此所谓‘兄友’而‘弟恭’也!”

是啊!

河间王以辅佐皇太子刘荣的名义,长留京师;

胶东王根本就没去就藩;

赵王是逮着点鸡毛蒜皮的由头,就溜达回长安;

中山王借口旧伤未痊,一年中大半年都呆在帝都,而搞笑的是,这样严重的伤情却丝毫不耽误刘胜频繁打猎和生一大堆孩子;

还有,他家老哥鲁王最近也回来了

……

同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凭什么他刘端就必须长离繁华热闹的长安,留守在偏僻无聊的胶西国?

面对理直气壮的端表兄,娇娇贵女眨巴眨巴大眼,啼笑皆非:‘可是,拜托,兄友弟恭……不是这样解释的,好不好?’

‘怎么样?怎么样?无言以对了吧?我从来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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