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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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果然颁发圣旨,封五皇子淄亲王六皇子周亲王,可淄亲王却未被赐婚,如今又被允许游历……要不是刚刚才封王爵,倒会让人误解是被变相逐放了。

“这其中的内情我也不甚了了,不过出京游历是五殿下的宿愿,这回总算是心愿得偿,想来已经迫不及待了,倒是有了由头,待喝完万顷兄的喜酒,大可起哄让五殿下作东,咱们也贺他一贺。”

不贺封王,也不贺六殿下得赐良缘,倒是五殿下的出京游历在兰庭看来才值得一贺,他们几个是入世中人,交道来往却像出世之人的超脱,还真是视富贵功名有如浮云。

而叶万顷的婚礼喜宴,更像是介于“入世”“出世”之间,如此新鲜的体会让春归不由满怀期待。

三日弹指即过,兰庭和春归一大早便赶去了叶万顷的寄居之处,只见屋宅是位于一片田原之间,背靠着山坡,屋子西侧流淌一条山溪,院子才是两进,房屋不足十间,好在院子还算宽敞,又搭有竹亭种植花木,收拾布置得雅洁,更妙的是后院植着一片森森的竹林,行走其间,只见青叶茂密遮天蔽日,好个盛夏季节避暑纳凉的清幽去处。

叶万顷无父母家人,一个人难以操持喜宴,他也没有烦求知交好友,只是出钱临时雇佣了几个左近的农妇,便布置好了婚房准备妥当酒菜,但当然没法做到高门大族的婚礼那样讲究,只是春归看来,万顷兄已然是倾其所有,足够体现对于这场婚礼的用心了。

来得早的就是几个傧相,包括穆竹西在内均未娶妻,所以除了兰庭,另外三位都没有家眷随行,不过六皇子仍然带来了上回的宫人,交待她帮着新郎接待安顿。

吃过午饭,新郎带着他的傧相团前往迎亲,春归是不能去的,也留在这里帮着安排茶水点心等等琐碎。

徐尧章和施不群虽然不去迎亲,来得却早,当渐渐有客人登门,他们便负责接待男客。

这两位虽说均已成亲,不过徐尧章的妻子刚诊出身孕,不便出行,今日没跟着来。施不群的妻子梁氏和春归、宫人一同招待女客。

叶万顷虽好交游,却不多交好官宦世族,除兰庭等六人之外,官宦子弟寥寥无几,所以女客多是普通平民出身,但也有几个应是乡绅门第,她们看出春归、梁氏和其余女眷着装穿戴的区别,只和两人说话交流。

其中有个蒋氏,对春归、梁氏大献殷勤,看别人却把黑眼珠直往上翻,言语里透露出她的父亲职任上林苑右监副,按她的归类,除春归、梁氏之外其余人都如草芥,纵使是乡绅门第出身的一群,也无非比狗尾巴草较好一些的藤萝,白眼看过去都算施恩了。

梁氏不像施不群一样板肃,虽年长春归好些岁,两人倒能说说笑笑相处和睦,春归也看得出她虽不喜蒋氏的市侩,但并不把心中的厌烦见于形面,无论蒋氏怎么奉迎讨好,不过维持莞尔而已。

直到蒋氏问出“晋国公府董姑娘今日怎么没来”的话,梁氏的笑容终于才有些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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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新妇旧识

晋国公府和叶万顷非亲非故,董姑娘当然是不会来这场婚礼道贺的,六皇子今日虽然是傧相,可并没正式迎娶董姑娘过门,当然不会“携眷赴宴”,蒋氏这一问问得奇怪,让梁氏不知应当如何回应才好了。

春归笑道:“娘子难道邀约了董姑娘同行不成?”

蒋氏方才醒悟过来自己那一问毫无道理,干咳两声不言语了。

女客中另一位乡绅门第的少妇,早便不愤蒋氏的目中无人,这时眼瞅着蒋氏闹了笑话,忍不住讥讽道:“董姑娘堂堂公侯嫡女,哪里会和庶出交识,蒋娘子怕是对董姑娘仰慕已久,只奈何不得机缘结交,今日听说周王殿下为叶郎傧相,以为总算有了机会,却疏忽了周王殿下还没有大婚呢,董姑娘又怎会与殿下同行。”

春归眼看着蒋氏就要勃然大怒,心中直叫“糟糕”,生怕她两个争执起来,毁了叶万顷好好一场婚礼喜宴,但她今日一来也是宾客,再者也与这两个是初次蒙面,不知这两个的性情,话说得太婉转,恐怕于事无补,说得太重,又恐怕火上浇油,分寸实在难以把握。

正迟疑,可好六皇子的宫人又领进来一位宾客,向诸位引荐道:“这位是木末姑娘。”

叶万顷交识的人,年纪和他不会相去太远,纵使是娶妻生子,子女还不够婚配的年纪,所以今日赴宴的女客,大无必要带着女儿出席交际,于是女客们均为“娘子”,没一个“姑娘”,突然进来一位“姑娘”,且还是单身赴宴,这情形就很有几分离奇了。

眼看就要争执起来那两位,注意力都转移到来客身上,一场纠纷就此弥消。

春归却对“木末姑娘”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了,眼睛早就看了过去。

来人约是双十年华,身段窈窕高挑,着水红绫袄月华裙,佩系青绦芙蓉白玉,梳桃心髻,簪倒垂珊瑚珠花。眉目尤其清冷,眼光到处,似回风卷雪,凝睇之时,如深穴冰晶。

她看人不以白眼相向,然孤高不容近亵之态,更胜洛神仙姬俯视众生。

春归曰:好个美人。

梁氏显然不知木末姑娘的来头,就更不说蒋氏等等,心里狐疑更增,偏那宫人也不作更多的解释,只是把人带到,就转身出去了。

倒是有个平民出身的女客,也不知是不是听丈夫说过木末姑娘的来头,她问道:“可是东风馆的木末姑娘?”

木末冲她稍稍一卷唇角,意为默认。

那一群女客顿时窃窃私语。

蒋氏身边儿的婢女凑上前耳语几句,这位娘子立时柳眉倒竖,转身对春归及梁氏愤然道:“青楼楚馆的贱妓,有何资格与我等共坐同席?咱们也不需得这类货色斟茶倒酒,献唱淫词艳曲!”

春归:……

这场面似乎越发没法收拾了。

就连梁氏都轻轻蹙起眉头,不再关注木末,显然心中也是介怀的。

却听木末冷笑道:“既然不愤,大可拂袖而去,只怕娘子不敢这样任性胡为。”

一句话却把蒋氏噎在了原地。

她虽出身官宦之家,但父亲可称不上位高权重,且她还只是个庶女,嫁给世族子弟,丈夫虽无心科举

,至今仍是白身,可门楣却也远远不是她的娘家能比,丈夫既视叶万顷为知交,就不容得她失礼人前,更何况……今日淄王、周王可都是叶万顷的傧相!

木末既是主家邀请的宾客,说明和叶万顷交情不浅,倘若自己在这儿闹事离席,叶万顷必定会迁怒丈夫,要说来叶万顷一介白身贫寒反目也就反目了,可他偏偏就是淄王、周王还有赵修撰的知交,得罪叶万顷,就相当于把两位亲王和太师府一同得罪,这不是蒋氏能够承受得起的后果。

外强中干的蒋氏讪讪不再言语,梁氏却很看不惯木末的张狂,她站了起身:“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省得扰了木末姑娘的清静。”

蒋氏连忙跟上,终于找回一些底气来,把木末横了一眼。

春归也起身,打算随大流。

她对青楼艺伎并无成见,比如江心姑娘,她还极其乐于交往,但木末的性情太孤高,她可无心亲近,她从来可都觉得热脸倒贴冷屁股自讨没趣的行为十分愚蠢。

却听木末道:“顾娘子还请留步。”

这下子留步的人就不仅仅是顾娘子了。

春归轻轻蹙眉,看向木末:“姑娘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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