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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闻言便笑了,将那荷包又递给王嬷嬷,道:“嬷嬷叫蒹葭再放回去吧,只叫人盯着白鹭便是,莫叫她发现,也莫叫她出事。这荷包她若想着处理,只需唤上四房的丫鬟一并瞧个热闹便是。”

王嬷嬷心知只抓了白鹭也是无用,便点了点头,一切依着锦瑟。

王嬷嬷见自家姑娘面色沉静,唇角依稀还挂着恬静的笑容,想着昨夜柳嬷嬷说的那些话,又瞧着这般美好的姑娘,登时面色便又沉重了起来,眼眶一红,道:“姑娘可是当真下定了决心要退亲?”

锦瑟早知王嬷嬷会问,闻言只瞧了柳嬷嬷一眼,便点头道:“乳娘,亲是一定要退的。人家不稀罕咱们,咱们又何必上赶着去攀这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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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闻言却满是担忧和顾虑,叹了一声,满是矛盾和挣扎的道:“姑娘如今没了家世仪仗,小少爷又还年幼,有武安侯府这样的亲事在这满府上下还处心积虑地要害姑娘,若然……再来,武安侯夫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回京只怕武安侯不会轻饶了她,闹不好以后她在侯府就是摆设,世子虽有些稚嫩,但到底和姑娘一处长大,情分是有的,又一门心思地喜欢姑娘,姑娘嫁过去未必便过的不好。老奴听说世子到现在身边也没人,并未收用屋里人,这样洁身自好已是难得……再说,这门亲事总归是已故的夫人为姑娘定下的,怎能说退便退。”

锦瑟又瞧向柳嬷嬷,却见她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也不是很赞成自己退亲的。锦瑟自知她们所虑,笑了笑却道:“若然我父母高堂还在,出了这等事情,嬷嬷们可支持我退了这门亲事?”

柳嬷嬷两人闻言自是不言,那神情却已说明一切,锦瑟便敛了下笑意又道:“若然我父母还在,嬷嬷们必是满心愤怒地要我退亲的。嬷嬷所虑不过是退亲后我的出路罢了,若然退了亲我能说上更好的亲事,嬷嬷们自便不会再如此。”

王嬷嬷便眼眶一红,道:“如今姑娘这般寄养族中,退了亲当真是高不成低不就了。庶子是万配不上姑娘的,可那些稍微有些头脸的门户,只怕都不会给嫡子说姑娘这样的亲事。这亲事便只能往下瞧,可配个落魄户,寒门子弟,却委屈了姑娘这般出身和人品。再说姑娘……姑娘若是长的平凡些也倒罢了,可姑娘这般模样,只怕那寒门祚户也是不敢迎了姑娘进门的。”

锦瑟闻言不觉苦笑,她心中自知王嬷嬷说的都是实情。退亲后,那些公侯之家,清贵名门是勿用想的,寒门祚户便是想迎娶,瞧了她这模样,恐怕也会嫌她招祸。便是愿迎,她说不来还会矫情的觉着人家是瞧中了她的陪嫁之资。

能说上一门和她一样门庭破落的,或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已是上选,可既是破落户家中的公子又能有几分能耐,只怕要选那出息的当真是大海捞针。再不然便是商户,虽殷实,但到底有坠祖父和父亲清明,于青哥儿仕途也没有益处。

这样一想,选择的余地便更小了,就算是能寻上一家稍好些的,那各种不利因素只怕也不少。比较起来,倒还真不如就这么嫁进武安侯府去。好赖,谢少文还知根知底,且现下对她上心。

锦瑟明白柳嬷嬷和王嬷嬷的意思,当即便收敛了笑意,沉肃地道:“嬷嬷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可嬷嬷可曾想过,那武安侯夫人生了唯一的嫡子,又有万家做仪仗,就凭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武安侯怎会真给老妻没脸?说到底武安侯夫人也都是为了世子好,武安侯便是听了江州的事也只会站在侯夫人一边,不会向着我的。这会子在风头上,武安侯夫人自是会被惩戒,可过两年她照样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武安侯府这会子许是为堵悠悠众口执意求娶,可尚未进门就闹了嫌隙,将来我又无娘家依持,在侯府怎能过的如意?我还有三年多方能及笄,真此时进了门未曾圆房,便不能上宗谱,三年多的时间就在那侯府中便如羊入虎口,什么事情都是会发生的,到时候他们故技重施,坏我名节岂不更加便利?彼时再被赶出府来,却是连张休书都讨要不到的。那谢少文便是如今再稀罕我,可也长久不了,更何况我和他生母结仇,再重的情意也会在日积月累的诋毁和迫害中消磨光。”

锦瑟言罢见柳嬷嬷两人已难过的无言以对,当下便又笑了,道:“历来退亲都是被退的一方面子名声有损,如今倒不若就着这次的事一不做二不休将亲退了,于我名声也无碍,还能出口恶气。这人总是要有骨气的不是,若是连身傲骨都丢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再来,也要认命才是,如今我本便是破落户,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没的惹人笑话。配个庶子又如何?只要他上进正派,那前朝的宰辅年知不就是庶子吗,照样为糟糠之妻挣来了一品诰命?嫁个寒门子弟又如何,说不准更质朴稳重,便是吃糠咽菜也未必便不能将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这张脸会招祸,我便少出门就是,左右有嫁妆傍身也不会饿着冻着。再说,也是嬷嬷们高看了我,这美貌的姑娘哪里没有,各有风姿,不定叫人听了嬷嬷们的忧虑还要笑话我轻狂自大,杞人忧天呢。何况我如今还年幼,退了亲还有时间选择,倒比那临迎娶了方被悔婚的不知要好多少呢,怎么人家都活得好好的,我却退不得这亲事了呢?”

王嬷嬷两人听锦瑟这般说倒是动容了,半响两人才对视一眼,叹了一声,道:“姑娘执意要退便退吧,老奴二人都听姑娘的便是。”

几人又就退亲一事商议了个章程,便只待外头灵音寺后山一事流言在江州传开,崔家闹将起来,便将退亲一事提上台面。正说着外头却传来了白鹤的禀声,“三姑娘来了,快进屋去,我们姑娘将用了早膳,正念着给姑娘送了自灵音寺带回来的平安符呢,谁知姑娘便先来了。”

锦瑟迎出明间,姚锦红便自挑起的门帘下露出了俏脸来,未语先笑,目光在锦瑟身上转了一圈儿,这才两步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四妹妹今儿气色倒好,我先还担心妹妹昨日受了惊吓,今儿会躲在屋中偷偷哭鼻子呢。”

锦瑟闻言便笑着道:“先是躲在屋中哭来着,听到三姐姐来了这才高兴了,就知道三姐姐一准儿会带好东西来安慰我。”

锦瑟说着便打趣地瞧了眼姚锦红身后捧着红木盒子的丫鬟金宝,姚锦红便眨巴着眼睛瞧着锦瑟,道:“那盒子是账本,一会子从妹妹这里出去我便直接到前头向爹爹回事去了,懒得再回去取账本,这才一并带了过来。好东西是没有,不过好消息倒是有一个呢,再说我瞧着妹妹这样儿也不像是需要安慰的,保管妹妹听了我的好消息比得了好物件心情还要好。”

锦瑟被姚锦红连声的好绕的发笑,白芷便奉上了茶,笑着道:“感情三姑娘今儿这是一大早便给我们姑娘送好来了呀,这好消息奴婢却得留着也听一耳朵才成。”

姚锦红闻言接了茶呷了一口,这才道:“四妹妹就是雅致人儿,这一样的茶妹妹的丫鬟泡出来就吃着不一样了呢。”言罢,这才放了茶盏,冲锦瑟道,“今儿早上外头绸缎铺子的金掌柜进府回事,我却听他说起一件和妹妹有关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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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锦瑟闻言挑眉,姚锦红乌溜溜的眼睛却在屋中一转,锦瑟冲白鹤打了个眼色,待白鹤出去守着门户,姚锦红才凑近锦瑟低声道:“今儿那掌柜来回事,我问起他这两日外头的新鲜儿事儿来,他却说起一件和四妹妹有关的事儿来。如今外头的酒楼茶馆,市井街头可都在传,说那武安侯夫人偷汉子不成,反往四妹妹头上栽赃,事情败露后又恼羞成怒,杀人灭口,非但那野汉子被当场凶杀,便是妹妹也不被放过,昨儿回府的路上也遭遇了不测。”

姚锦红言罢见锦瑟面色不变,这才狐疑地又转了转眼珠儿,道:“那崔家公子的尸首听说昨儿清晨便被家奴们抬着送去了江州府,那崔老爷亲自敲响了鸣冤鼓,状告武安侯府行凶杀人。只无奈知府老爷如今正忙着四处找那武英王,又惧怕武安侯府,就只派仵作验了尸,偏仵作说那崔公子是被雄鹰所伤,五腹六脏震裂这才丢了性命,姜大人便以证据不足为由拒不受理崔家的案子。崔老爷无法便叫下人们抬着崔公子那尸首围到了武安侯府的别院,派人砸门也寻私仇,闹了一日没个结果,武安侯世子避而不见,如今那崔老爷已是亲自带着家奴披麻戴孝一路吹吹打打地架着棺椁上京告御状去了!”

锦瑟原是想着山上的事儿没个五六日是传不开的,却没想到这才两日功夫就已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怨不得昨日谢少文到姚府来行色匆匆的。只是这样的传扬速度,虽极称她心意,可到底有些诡异,锦瑟垂眸又将姚锦红的话回想了一遍,这才抬眸问道:“外头都传昨日我和文青回府路上险些丢命是武安侯府所为?”

姚锦红便道:“可不是嘛,都说武安侯夫人不念旧人情分,嫌贫爱富,这回到江州来就是为了退亲,还说当日祖母寿辰,武安侯夫人当众就给四妹妹没脸,讨要婚书不成又栽赃嫁祸,谁知老天有眼便叫镇国公世子和萧家公子刚好遇上了妹妹,这才一并揭穿了武安侯夫人偷人之事,武安侯夫人自不甘心,恼羞成怒之下便又令人杀妹妹灭口。当真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姐姐我听了都要信以为真了呢。”

锦瑟闻言诧异地道:“哪里有什么讨要婚书的事,侯夫人最是端方贤淑,又怎会做出那等有碍妇道的事情,不过是那崔家公子惹了祸事被武安侯府抓到,惊惧之下便胡乱攀咬罢了,怎竟传成了这般。”

姚锦红听锦瑟这般说便也笑了,一径地点头,道:“要不怎说三人成虎呢,偏那些人还言之凿凿,都说消息是从咱们姚府传出去的,妹妹说,这不是害妹妹和武安侯世子嫌隙嘛?世子听了必以为是妹妹你心中有怨,致使下人诬陷武安侯夫人的,若真生了这等误会,世子岂不怨怪妹妹?”

锦瑟听了姚锦红的话心中已是恍然,明白了吴氏的筹谋。那些流言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八成疯言疯语真是从姚府传扬出去的。先前她就一直想不明白,吴氏为何这般急匆匆地再次对她和文青动手。如今听到这等传言,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只怕吴氏早令人在外传播流言蜚语,只没想到昨日自己和弟弟还能有命回来,措不及防也没顾得上流言一事,这才弄的满城风雨。不过这样倒是极好,起码于她退亲是更为有利了。

至于姚锦红来这里说这一番话,一来是撺掇着她和吴氏不和,再来也是向她卖个好,占个人情。锦瑟自也愿意领情的,她在这府中太过势单力薄,能和姚锦红交好倒也是件好事,而且在锦瑟看着,姚锦红虽也不乏精明势利,可已不知比吴氏等人好了多少了。

故而锦瑟想着便佯怒地瞪着姚锦红,道:“三姐姐这哪里是来送什么好消息的,分明就是坏消息呢,不行,三姐姐不于妹妹些好物件安慰妹妹,今儿便别想出这依弦院了。”

姚锦红闻言却忙站了起来,笑着道:“四妹妹瞧着哪像是需要安慰的,占姐姐便宜却没这样的,姐姐我也不是那傻的,妹妹肚子里打的什么歪歪肠子姐姐可清楚着呢。”

她说着冲锦瑟眨巴了眨巴眼睛,便带着金宝脚底抹油的往外走,锦瑟将她送出屋子,这才笑着拉了她的手,道:“三姐姐这些日那天空了可否教教我看账算账?”

姚锦红早知锦瑟如男儿般醉情诗书,瞧不上银钱这样的铜臭之物,如今听她提起要学算账看账倒微微一愣,接着才笑着道:“我上午到前院儿寻父亲回事,膳后小睡半个时辰,下响便一直懒在屋中,妹妹直管过去便是,不过记着这拜师学艺,可得记着带上束脩才好。念在妹妹和我姐妹血亲,也不收妹妹多了,一日八百铜钱便好,只妹妹到了我那里少不得要喝茶、用些点心之物,既在我那里,妹妹这屋子里便省下了炭火钱儿。姐姐寻常是不用银丝炭的,却不能也委屈了妹妹,只这银丝炭却不能叫妹妹白用,须得再加一百铜钱的银丝炭钱,这么一算每日妹妹只需交一两银子的束脩便好。”

锦瑟闻言噗嗤一笑,却放开姚锦红的手,一本正经地给她做了个揖,这才道:“妹妹这便拜过师傅了。”

姚锦红这才笑嘻嘻地带着金宝去了,柳嬷嬷将人送出去,王嬷嬷扶着锦瑟的手回房,却是摇头笑道:“这三姑娘可真真是一毛不拔,整日便只惦记着往娇心院拢钱了,怨不得下人们都说三姑娘这些年四处拢的银钱都够给自己个儿当陪嫁了。”

锦瑟闻言却笑着道:“既不是不义之财,多聚拢些银钱又有何妨?虽说有碍名声,但总比急用银子时手头拮据要来的强,三姐姐倒比我看的清楚明白,也更潇洒不畏人言。”

王嬷嬷听锦瑟这般说倒一怔,说起来将才她听到锦瑟说要学理账便是一诧,只因锦瑟之前虽不能说不会算账,可对持家管账一事实在也没半点兴趣。吴氏巴不得锦瑟如此,自也不会请人教她此道,所以锦瑟也只限于能看懂账本,却并不精通此道,如今她这般转变,王嬷嬷却也乐见其成,一怔之下便笑着道:“姑娘说的是。”

锦瑟回到屋中在梳妆台前坐下,这才又瞧向王嬷嬷,道:“这两日院子中可有哪个丫鬟婆子出了府?”

王嬷嬷将才听了姚锦红的话心中便是一紧,如今听闻锦瑟这般问,自知她的担忧,便道:“前日赵婆子说家中媳妇快生了,便请了一日假出府照看,如今都还未回。昨儿凌珊和冬寒轮休也都出了府,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去查,若她们当真出去四处嚼舌根,在姑娘背后捅刀子,自不能轻饶了。”

锦瑟点头,王嬷嬷便快步而去了。若当真是凌珊等人出去嚼舌根,她便真有理也成无理了,本来他人听了她被万氏陷害一事只会同情她。可若知道她鼓动丫鬟婆子四处揭万氏的丑,便只会觉着她行为不端,心胸狭小,不孝不贤。将才姚锦红明里暗里都在提点她,只怕这事又和吴氏脱不开关系。外头人听了只知道凌珊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哪里会想着凌珊是吴氏的人,这院子里不干不净的人太多,清理已迫在眉睫了。

这日锦瑟歇了午觉便带着白芷和白鹤往娇心院去,姚锦红倒极热情,教导起锦瑟来也有板有眼,甚为认真,锦瑟问什么她便事无巨细地解释,从前锦瑟便只能看懂账目,虽知账目都是可以作假的,可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却一点也瞧不出来,经姚锦红一下午提点倒明白不少事。

太阳西斜时她才从娇心院中出来,坐在这半日倒觉浑身发酸,便带着白芷两人绕到了园子中。姚家富贵,园子也是请了江南有名的园艺大师专门设计的,修建的极为精妙,亭台楼阁,雕栏画柱,美轮美奂,影壁假山将园子分割的极有趣味,奇花异草,奇石玉座、盆花桩景,便是这冬日也不乏新绿。

锦瑟踩着夕阳碎金在园子中逛了一阵,刚在古松下的藤椅上坐下,便见一个打扮贵气,模样妖娆的大腹女子被个嬷嬷扶着从甬道往这边逛来。

锦瑟从前鲜少出依弦院,等闲出了院子便也只到福禄院和淑德院中请安,偶尔会去姚锦玉的珞瑜院走动,故而这姚府上的人她也只认得几位正经主子。

她见这过来的女子瞧着眼生,又是个身怀六甲的,便猜定然是那位新抬进府的冰莲姑娘。前世时这位冰莲姑娘有孕四个来月被吴氏发觉,五个多月时便染上了风寒,不过两日便香消玉殒了。当时王嬷嬷便说定然是吴氏从中作梗,她还兀自一笑,说王嬷嬷说心了吴氏在府中地位牢固,不会将一个青楼抬进来的女子放在眼中,冰莲出身太差,便是得了庶子也翻不起浪来,吴氏又是那般宽厚之人,怎会冒险去害冰莲。

如今再想着这事,锦瑟却讥诮地勾了勾唇。姚礼赫本便继承了姚家男人贪恋美色的本事,女人一直不少,吴氏没进门时便有好几个通房,吴氏过了门就抬了两位小妾,此后更是小妾,通房不断。前前后后,加加算算,姚礼赫只小妾便有八个,可是又如何呢?这些妾室早已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到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江姨娘,一个安姨娘,再就是这个刚进府的冰莲姑娘了。

以姚礼赫的小妾数目,却只姚文敏一个庶子,只这点便能瞧出吴氏的手段了。而且姚文敏出生时,吴氏的两位嫡子皆已不小,在府中脚跟已然站稳,姚文敏的出身只怕也是吴氏算计好用来堵世人嘴,显示自己贤良大度的,若不然那谢姨娘也不会生下姚文敏便撒手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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