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Family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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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确实因为伤人而介怀,不时浮上脑海的,关于师父对自己的期许亦如某种沉重的事物压在肩上,而她不得不担荷着期待负重前行。

当然,过往少女并没有感觉到如同拖着脚步一般的沉重,因为那是她最尊敬的师父说的,亦是她从儿时便有的梦想。为了心中想达成的目标付出努力是理所当然的,为此她从不觉得辛苦,也没有馀力去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好。

但是在认识了泽田纲吉等人、经歷了许多事以后,她却开始迷惘:「成为优秀的医师」真的是自己的目标吗?

虽说这绝对是她的目标,可是更重要的是……然后呢?那之后呢?

先前少女并不明白,她只是一昧地焦躁不安,儘管他人看不出来,实际上却时时在思索着、焦虑地想要证明「什么」。可那是她自己也无法具体描述出来的事物。

直到现在她才似乎明白,在遇上了泽田纲吉他们、被他们当成了重要的伙伴认真对待,心中有了珍视的人们、怀拽着与他们的珍贵回忆……早在那之后,她的愿望就是能作为优秀的医生,帮助她最喜欢的、最看重的朋友们。

所以在发现无法执起手术刀,再也点不着指环以后,比起无法成为医生的忧虑,更巨大的,也许会变作毫无用处的间杂人等的恐惧奔腾涌上心间。

恐慌促使少女的指尖颤抖,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灌输的知识不足以应付由人心滋生的问题。于是抖得不成样的手更加捉不住冰凉的刀身,周而復始的恶性循环。

可是——深海光流看着眼前同样被青色的火炎染上一层青色光芒的少年,眼神缓和,彷彿火炎也将她的瞳眸点亮一般,贯有的冷色也被火光化开。

「阿纲,我们回去吧。」她说,摇曳的火光让平直的唇瓣看着有了点弧度,成了微微上扬的笑影,「已经没有问题了。」

回想起艾斯托拉涅欧家的事,确实使她受到了伤害。但是,此时的她通过少年的话,感觉真正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为了爱你的人,也为了你爱的人,愿你永远都能坚强、即便伤痛来袭,你仍能紧握手术刀。』

『作为医者,作为爱着他们的那个人。』

她会一直一直努力,作为优秀的医生站在大家身边,绝不会退缩。

而当下,泽田纲吉的感觉是自己瞧见了小伙伴最耀眼的瞬间,比起燃起了雷之火炎的指环更甚。

即便没有点燃火炎也没关係,即便泽田纲吉是这么说的,却也觉得眼前的友人的觉悟实在太过动人,某种欢快的情绪在脑里炸开,牵引着少年的面部肌肉,朝着少女露出一个灿烂的不得了的笑容。

然后他用力地朝她点点头:「嗯!」

「回十年后找大家吧,光流!」

——奇异的粉色烟雾猛然炸开,给纯白色的教堂外墙染上粉嫩的色彩,少年少女消失在原地,彷彿方才还在的人只是海市蜃楼或是某人臆想出的荒诞场景。

然而,这并不是梦境,亦不是幻觉,少年少女消失不过十几秒,一双鏜亮的皮鞋自阴影处踏出,迈开步伐走了几步,停在闪烁着光的事物跟前。那是一把手术刀。

男子顿了顿,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十年后,还有『光流』……是吗?」

他站在原地思考许久,一直到身后传来的呼喊打断了思绪,一转头,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朝他奔来,到了面前才堪堪停下。

「哈……等等,我先缓缓……」看着就不着调的青年喘得很狼狈,惹得男子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看得青年很不服气,「西尔弗你那什么表情?我可是特地来跟你说的,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你刚刚在找的叫深海光流的小女孩,她……」

「凭空出现在病床上?」西尔弗神色淡淡地反问,「没有看到其他人,一阵烟雾过后突然就出现了?」

吊儿郎当的青年——夏马尔不由得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嘴巴开得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你怎么知道?」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以及矗立在一旁的教堂,他小心翼翼地猜测,「天啟?不应该啊!」

就算真是天啟好了,好歹暗示一下西尔弗的下一春在哪里吗?比起毛都没齐的小屁孩他的光棍师兄更需要的绝对是一个各方面都出挑的情人,以免单身久了心理变态,夏马尔是这么认为的。

「夏马尔,有毛病的话下礼拜一到我那去,我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脑子。」面对发神经的师弟西尔弗眼神变都没变,语调都如往常的平缓,「真的有必要的话,师兄我不介意帮你进行一个开颅手术。」

「……」他间着没事让人剖开脑袋玩干嘛呢?

对于纵横情场多年撩妹无数最烦男人的夏马尔而言,他不能厌烦驱赶还得尊敬着的师兄根本是克制他的天敌,于是担心某天醒来发现后脑多道手术疤的夏马尔立刻转移话题,「那个,所以,师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大概吧。」西尔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提起另一件事,「夏马尔,你记得波维诺家传说中的神秘武器吗?叫『十年火箭筒』的那个。」

「听过啊!」夏马尔秒答,「说起来还是我朋友……应该算是朋友,他跟我提过一两句,据说是可以穿越时空的黑科技,我那熟人还说什么,要是以后能把那件祕密武器用于教学实验就好了。」

「教学?」西尔弗想到刚刚自己在心里做的决定,倒是对师弟的熟人起了点兴趣,「你那朋友是一名教师吗?」

「他是家庭教师……算是吧?」这个他倒是不太确定,对方的个性看起来就不像那块料,然而本人倒是自信满满,虽然夏马尔根本没看过那傢伙不自信的模样。「怎么了吗师兄?」

「没什么。」西尔弗似乎没打算正面回答,「想起来随口问问罢了。走吧。」

「哦哦?」夏马尔点头,反正他也是随口一提,「对了,那个叫深海光流的小女孩你预备怎么办?你不是和我说那位aurora小姐似乎有意向收徒,要不我帮你把小鬼送去?」

夏马尔算盘打得响,最好送过去后还能顺道约约aurora小姐来一场浪漫的约会,牵牵小手再亲个小嘴,那可就是极好了。

「不用。」哪知道他冷酷无情的师兄立刻否决,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这时夏马尔似乎看到西尔弗把什么东西塞进大衣口袋,「我准备自己收她当徒弟。」

夏马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夏马尔急得说话都分岔了,「师兄你是认真的吗?」之前这人不是坚决不收徒弟的吗,怎么才到教堂悠晃一圈就改变心意了?

夏马尔再度抬头,隐晦地瞧了瞧教堂。该不会真是……

西尔弗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于是出声:「不是天啟,你脑子别老装一堆有的没的。」语气还有点嫌弃。

「不是啊师兄,」夏马尔苦着脸,「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的师兄在男人最好的年龄辜负了他那张只比自己稍微差一点的脸,反而收了个还需要人养大的小鬼当奶爸,这究竟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沦丧?

「那就不要再随便揣测了。」西尔弗瞥了夏马尔一眼,逕自迈开步伐。

藏在大衣口袋的手握了握里头的东西,西尔弗笑了出来,心情看上去竟然很不错。

「只是觉得『光流』会是个好孩子罢了。」

+++

清晨,阳光和煦,窗外绿荫拦挡不住日光,细细碎碎的光透入屋内,于是细碎的光落在铺着绒毛地毯的走廊地板,整个空间便染上几分盎然春意。

近日总被奇妙的生理时鐘唤醒的泽田纲吉走在彭格列专属宿舍的走廊,只觉得这是是过往数日不曾有过的春光明媚。当然,不单是指由阴雨转晴的天气,更是因为心情上的转换导致的错觉。

走到饭厅,桌上如同平时一般摆好了早点,上头腾腾散发着热气,显然是掐着泽田纲吉起床的点做的。

「你太慢了,蠢纲。」一旁突然传来声音,reborn不知何时来到泽田纲吉身侧,「其他人可是已经吃完早点往学园祭出发了,作为boss竟然还敢慢悠悠地坐在这里,真是失格。」

「是吗,大家果然都已经起来了?光流也是吗?」

「她是最早起的那个,掐时间做好所有人的早点才出去……这就算是你也知道的吧,一如往常。」

「是吗,这样啊……」一如往常。这个词就像开啟什么开关使得泽田纲吉忍不住傻笑出声,「嘿嘿……」

「笑声简直蠢死了。」作为对方家庭教师的杀手毫不留情地批评,「出去别说你是我的弟子……不,考量到暴露的可能性,也许我现在就该解决你。」

reborn举起手上的枪,似乎正在认真考虑把眼前的「师门之耻」一枪崩了的可行性。

「……」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吗?

原本心情不错的泽田纲吉又想要叹气了,他只能有气无力地辩解:「我只是很高兴……因为,大家还是就跟以前一样嘛。」

一样的、让人安心的日常,即便一点也不普通,然而对于刚陪伴少女经歷那一切的泽田纲吉来说,这样不平凡的日常已称得上弥足珍贵。

「光流也是。所以,我特别高兴啊。」

「哼,你想得倒是挺美。」然而reborn用鼻腔嘲笑似地哼了声,「深海光流和你可不一样,她变了。」

「变了?」泽田纲吉一愣,「怎么会?光流哪里变了?」

「是啊,变得长进了。」reborn说完冷笑一声,「和你这个毫无长进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泽田纲吉:……不是,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啊?

碍于对方的淫威不敢反驳的泽田纲吉憋了一口气在胸口,鬱闷得很;然而,当他把视线转到桌前摆着的早餐上,心情却又理所当然地回暖了,真不可思议。

吃完以后去找光流他们吧。暗暗下了决定,泽田纲吉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而在另一边,提早动身的深海光流首先前往学院内的某栋建筑,这栋建筑是院方用来安置前来参与各种活动的重要宾客的会馆,目前瓦利亚正下榻于此。

由于某些原因,深海光流觉得自己一定得来一趟才行,于是在取得许可后一早便赶来了。

在会馆按了电铃的深海光流等了一会儿,们很快便打开,门前的是有些狼狈的史库瓦罗。他披散着头发,神色有些烦躁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而开门一看到是深海光流……他的表情就更烦躁了。

「怎么是你这丫头?」不仅神情,史库瓦罗就连语气都特别烦躁,简直是用尽全身细胞在演绎什么叫做别来烦老子,「来干嘛的?」

「……拜访你。」深海光流眨了眨眼睛,答道,「现在不方便?但我有事打电话来先确认过时间……史库瓦罗你没收到通知吗?」

听少女这么一说史库瓦罗先是一脸见鬼,然后像是想通什么,眉头狠狠一皱,对着深海光流甩下一句「你先等等」,接着回过头就是一阵吼:「哪个渣宰收到通知没有告诉老子,喂——」

史库瓦罗中气十足的吼声很快得到回应,那是一串听来令人恼恼怒的「嘻嘻嘻嘻」笑声,「你猜错了呢,玛蒙。」

「嘖,史库瓦罗也太没用了。」从会馆大厅中央的楼梯走下来的是贝尔菲格尔和玛蒙,后者神色不虞,「我以为史库瓦罗已经头痛了一个礼拜,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难道不该当着深海光流的面甩上门吗……还是这个情报是错误的?」

「嘻嘻嘻,王子才不管那么多,总之是王子赢了。」贝尔还是一副愉快的不得了的样子,「下次出任务,你一半的酬劳归王子囉——因为我是王子嘛!」

「……」这下史库瓦罗要是再不知道自己是被混帐同事当成打赌的内容,那可就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混帐——都给我洗好脖子等着,老子还不把你们通通切成八块——」

史库瓦罗气得转身就要上去收拾那几个混蛋……然而,有个力道适时地敲在后背。

史库瓦罗一顿,回过头看向突然阻止自己的少女,「干嘛,老子现在可没工夫招呼你。」他还得先回去收拾那几个造反的混球!

「看出来了。」结果少女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明天再来吧,现在先告辞了。」

「明天再来?」史库瓦罗狐疑地看向深海光流,「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找弗兰那小子的话他一早就不知道上哪里鬼混了,不在这里。」

「我不是来找弗兰的。」深海光流摇头然后回答,「我是来帮你看病。」

「……」听了少女的话,史库瓦罗挑了挑眉,「你?没问题吧?」锐利眼神彷彿质疑什么一般在少女身上逡巡。

「没问题,所以有什么病都和我说吧。」深海光流却点点头,语气带着点郑重,「我会连你还没发现的毛病一起,全部治疗好的。」

「所以,请放心交给我吧。因为我是医生。」

「……哼,口气不小。」而且说法还很让人生气,简直就跟过往一样,还没治好又要被深海光流气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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