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67节(2 / 2)
庞礼臣见着是温廷安劝阻他,愠气减淡了几分,指腹揩了揩鼻梁,魏耷与吕祖迁等人将他愠气下去了,适才缓缓地松开了他。
庞礼臣问道:“为什么他现在还不能死?”
温廷安道:“他是完颜宗武手上最大的一个筹码,现在,这个筹码落在了我们手上,摆在完颜宗武的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割让元祐三州的土地给媵王,要么就保住长贵的性命,因长贵在我们手上,易言之,完颜宗武必须要保住我们,他才能不让自己立于下风。”
“那么,对于媵王而言,他想让长贵死去,但长贵的人在我们手上,如果我们保住了长贵的性命,那将媵王的局势大有不利。”
温廷安话落,长贵原是淡沉的容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约莫是没料到温廷安会想到这一点。
温廷舜许久没说话,此话薄唇浅抿了一丝浅弧,温暾地开了口:“我们看着虽落入被动的局势,但实质上,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上。”
第83章
庞礼臣有些听不明白, 逐一看向温廷安与温廷舜,最后视线落在了温廷安身上,定了定神思, 不解地问道:“我们都被困在隧洞底下了, 外端俱是媵王的戍卒, 守卫极是森严,还有那什么完颜宗武,你们说他是大金西阁的三王爷,他人儿也在此处, 除此之外,还有刑部与枢密院,多方人马重重围困, 都是狠角儿, 我们正面也打不过,你们俩说, 就凭这个长贵,就能占据先机, 甚或是扭转局势,这怎么可能?”
庞礼臣睨视了长贵一眼,口吻明显是蔑然的:“他虽说是大金谍者,但并非什么举重若轻的人物, 怎的可能有这种能耐, 帮我们化险为夷?”
“正是因为他是大金谍者,身份之特殊,所以才有这种能耐, 帮我们脱险。”温廷安抬起了眸心,耐心解释道, “我和温廷舜今夜各在在四夷馆、茗鸾苑待过一些时辰,也逐一与媵王、完颜宗武打过交道。媵王之所以要与完颜宗武合作,明面上,是因为长贵蛰伏于崇国公府二十余年,他能给媵王提供不少温家的秘闻与机要,媵王能借长贵这一块磨刀石,扳倒温家,甚至扳倒以温家为首的右党。”
此际,魏耷道:“可是,你方才也提过了,媵王派遣云督头将四夷馆给烧了,媵王这么一番布局铺排,显然也不是迫切需要长贵这一筹码,否则,他不可能会纵火烧杀。”
“不错,媵王起初误导了我,我一直以为他真实目的之一,是想要从完颜宗武身边招安长贵,但依据他后来同完颜宗武的谈判来看,媵王明显极有野心,所图极大,他看中的是完颜宗武手上的元祐三州。要知晓,收复元祐十六州一直是先帝的夙愿,若今朝媵王能收复回十六之三,自当是立下了一重大功,也算是身体力行地追随先帝遗志了,恩祐帝也势必会因此器重于他,那么,在今后的夺嫡之争当中,局面将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对于东宫太子而言,情势也极为不利。”
“再者,假令媵王真的收复回了元祐三州,我们不妨设想一下,他会做什么,大邺北方的兵权,皆是掌舵在他在掌间,他本就权高震主,若是此时又多了元祐三州的疆土,他一定会广积粮,高筑墙,早称王,在其统治之下,元祐三州仍旧并未收复回来,只不过是换了一位藩王罢了,畴昔是西阁的完颜宗武,现下是媵王。”
“其次,完颜宗武割让了领土之后,想必还有犯禁的心思,若是他夺嫡成功,再次率兵攻打元祐,要将那让回去的元祐三州讨伐回来,媵王手中有兵权,自当是无所畏惧,但再一次遭殃的,可是元祐城的百姓。战事再起,祸及不仅是元祐城,还有周遭的府州。”
温廷安深深望向了众人,顿了一顿,谨声道:“大邺与金国之间本是在议和的状态里,媵王与完颜宗武交战的话,势必会打破这一平衡,那么,大邺会不会重蹈一年前的覆辙,我们都不敢笃定,但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力所能及之事,便是要阻止媵王阴谋得逞。”
温廷安所述的,只是一种假设后的情状,但众人依着她的思路去思忖,亦是觉得颇有道理,假或赵瓒之真的从完颜宗武手中得到了元祐三州的疆土,必定是百弊而无一益。
庞礼臣听明白了温廷安的意思,“如此到来,我们现在不杀长贵,是因为绝对不能让媵王奸计得逞?因为一旦杀了长贵,完颜宗武为了得到兵谱和火械,便是不得不同意将元祐三州割让予他。完颜宗武为了夺嫡,就必须在兵器方面制敌先机,金国没有火械,倘或完颜宗武得到了了火械,那么,在夺嫡之争,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可是这般?”
温廷安会心一笑,道:“是这理了,没错。”
吕祖迁与杨淳都听明白了,吕祖迁面露凝重之色,皱着眉心,疑惑地说道:“我们能想到的事儿,凭借媵王的城府和谋算,也势必会想得到,万一他此刻派戍卒前来刺杀我们,我们不敌,那岂不是输掉了这一个筹码?”
温廷安不觉莞尔,道:“吕兄确乎说得在理,凭借媵王的筹谋与心机,我们所能想到的,他定然亦是能想得到。但你得想到一点,倘使媵王真真彻查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那又当如何,他会来刺杀我们么?很明显,他不会,因为他怕投鼠忌器,因为一旦遣暗卫来隧洞,凭完颜宗武的性子,势必也觉察到风吹草动,继而前来阻止暗卫杀人。”
“完颜宗武在计谋之上虽不敌媵王,在武学造诣方面,却是能在江湖之中排资论位的。这偌大的酒场之中,媵王兵卒居多,但联袂上阵,未毕能伤着完颜宗武分毫。媵王要从完颜宗武此处得到元祐三州,必是不能和其撕破脸,一旦关系闹僵,对他一丝好处都没有。故此,媵王在没与完颜宗武谈判成功之前,只消长贵还在我们手上,他不敢来杀我们。”
媵王不敢轻举妄动,而完颜宗武一心要寻到长贵,两方人马值此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所以,温廷安等人暂且是安全无虞的。
杨淳纳罕地道:“这般说来,这个长贵,反而是我们的附身符?依照现在的时局,我们拿捏住了他,两番人马都不敢动我们。”
长贵听着,晌久之后淡笑了一下,阴鸷的眸底,悄然掠过了一抹黯色,凝声道:“没成想,有朝一日,居然被你们几个小鬼利用了,这可真是我的造化了,不过,你们也别得意得太早,纵然现在处于不败之局——”长贵戛然话锋一转,一字一顿地说道,“但翌日,可就未毕了。”
长贵的造相是极为落魄的,狠鸷的眼神里,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眼角轻轻地弯着,眉骨处蘸染了一丝嶙峋的细纹,狰狞的面容之上,五官被阴暗的光影掩照得半明半暗,情绪晦暗莫测,形若肃寒静默的冷面浮雕。
氛围凝滞了稍息,众人俱是一阵面面相觑,温廷安从长贵的话辞之中,嗅出了一丝微妙的端倪,她深深地蹙了蹙眉心:“此则何意?”
长贵却是不再言语,耸了耸肩膊,慵然地倚靠在了石壁底下,阖上了双目,作养憩之情状。
庞礼臣见状,蓦然有些咬牙切齿,殊觉这人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本想诉诸于武力,逼迫其坦白从宽,但他尚未行动,魏耷与吕祖迁与杨淳等人俱是拦住了他,让他莫要冲动。
争执对峙之间,长贵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倏然复抬起了眼眸,看向了温廷安,问道:“既然我们现在暂且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不若做个交易,各得其所,你觉如何?”
长贵临时又改了主意,想必是有自己的成算在的。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眸底带有一丝审视的意味,行前数步,俯眸,对长贵道:“按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互换情报?”
长贵直言不讳:“正是。”
温廷安眸底闪烁一下,淡寂地抱着臂膀,狭了一狭眸子,心想,敢情长贵方才所言,所述的那一句『翌日可就未毕了』,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钩子,便是想作为条件,跟温廷安讨价换价。
温廷安心中生出了一丝计较,下意识往温廷舜的方向看了过去,打算征询一番他的意见。
温廷舜方才一直在旁静听两人之间的对话,觉察到了温廷安的视线,他顺着她的视线侧过了脸,静视一眼,峻沉白皙的面庞神态是淡到几乎毫无起伏,但锋锐的眉骨处攒有一丝思量之色,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他拂袖负手而立,对温廷安点了点头,意思是『不妨姑且试上一试』。
长贵既然想跟他们讨价还价,那不如佯作遂其意,试探一番底细,看看他想要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他手上到底还握着什么筹码。
温廷安旋即悟过了意,适才对长贵问道,话辞直截了当:“你想从我们这儿知晓些什么,我们又能从你这儿获取些什么?”
长贵支了支身躯,道:“我方才说过了,翌日将会生发一桩大事,如果尚未做足防备,你们每一个人,必将都会没命。”
长贵这一席话有些骇人听闻了,尤其是后半截话,咬音极重,话声浸透着浓浓一股狠戾的气息,教人光是闻着便是不寒而栗,庞礼臣最不惧怕的就是威胁,低声拒斥道:“你这摆明儿是在危言耸听!”
长贵细细观赏着在场众人各异的神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膊,阴毵毵地笑道:“我都被你们困在此处了,诓瞒你们,对我而言没任何好处,因此,我跟你们之间,亦是不妨坦诚相待。你们的目标是搜集媵王通敌叛国的物证以及贪墨的物证,而我的目标不过是襄助三王爷夺得兵谱与火械,我们之间的目的,其实并不会抵牾,你们说,是也不是?”
庞礼臣蹙紧了剑眉,转而看向温廷安,指着长贵道:“温廷……温老弟,你相信这厢说的鬼话么?这明显就是个陷阱,他刚刚那一席话就是危言耸听,是故意设计想要从我们这儿套话。”
魏耷摇了摇头,与庞礼臣的意见相悖:“我倒是感觉他说得确有其事,完颜宗武此番带着长贵身赴敌境,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
庞礼臣瞠目:“你是说完颜宗武带了一众私兵,秘密潜伏入了京郊?”除非是蓄兵开战,不然什么事儿能闹出大阵仗,置所有人于死地?
魏耷道:“假若完颜宗武真的带了一众金兵潜入洛阳,皇城司与巡检卫不可能没收到风声,三法司不可能不知情,但这数十日以来,阮掌舍未跟我们提及此事,说明完颜宗武此番来邺,是秘密行踪。当然,反言之,带一众金兵来洛阳,也太过容易打草惊蛇,不光会惊动皇廷,就连金国东阁的完颜宗策也必定会有所觉察,完颜宗武是兵家出身,精谙兵法谋略,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作茧自缚之事。”
吕祖迁与杨淳俱是没作表态,但从他们的神色可以看到,他们也倾向于同意魏耷的说辞。
目下温廷安是一斋之长,众少年皆是在等着她表态。
橙黄色的火光微热,照亮了她一半的面容,衬得她面容剔透如瓷,平和且柔韧,温廷安斟酌了好一番,抱臂,用调侃的口吻问道:“成啊,那你先说说,明朝会生发何事,什么事这么大阵仗,我们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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