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1 / 2)
“吕医生,都已经半年了,30床的梁小姐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您看是不是……?”
“可她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继续输葡萄糖吧,没醒就当活标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知道吗?”
“知道了。不过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我们医院为什么会收这样的病人呢?为什么她的家属从没来过?”
吕医生微微皱了皱眉,他只记得元宵节的晚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拍开了他诊室的大门,艰难地扶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挂号开药都全然不顾,只是一味地机械重复着,“她已经睡了一周不曾醒过,劳烦你们,看看她。”
女人脖颈上戴着一块军牌大小的黑石,对她来说是有些大了,在有些幽深的诊室里仿佛隐隐约约地亮着光。
思及此,吕医生也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管那么多了,太好奇终归不是好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小护士看着吕医生一脸愁容也不好再问,闭紧嘴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谁都不曾料想到的是,走廊内贴近天花板的上空,一个高挑的透明女人正悬浮在那里,静静地望向两人口中30床所在的位置,静静地,望着。
梁薄在七点钟被门铃吵醒,匆匆换掉睡衣然后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在距离房门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里嘟囔着倒数叁二一,在确定低血压有所缓解不再头晕之后,走个过场般瞄了一下猫眼就下意识地想开门。
在手即将触摸到门把的一霎那才突然醒悟屋外的是陌生的女人,慢慢地压下门把推动,只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警惕地看向来人。“请问您是?”
“你好,我叫梁洛,是你新搬来的邻居,就住你隔壁。”来人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似乎完全不在意梁薄的戒备。
梁薄将信将疑地把门打开,上下打量着梁洛。这是一个很高挑的女人,该是和自己一样差不多170,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配牛仔短裤,乌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朝气蓬勃,眉眼都是含着笑的,好像没什么事能惹她生气,总之看起来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你好,我叫梁薄,日薄西山的薄,以后请多关照。”梁薄没有忽略梁洛在听到自己名字时一闪而过的惊喜,想着大概只是自己看错所以仍没有放下伸出的手,直到对方笑眯眯地与自己交握。
“凉薄?我看你还算热情,又怎么算是凉薄?那么也请多多关照。”
“啊,那个,我,你家盐能借我下吗?我刚搬来东西还没买全,想要做菜发现没有盐,你知道的,便利店要跑好远。”
梁洛就那么尴尬地站在梁薄面前,受着对方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梁薄终于开了口,“也别谈什么借盐了,今天你就来我这里吃吧,当我给你这个新邻居接风洗尘。”
“谢谢!待会刷碗我来吧,顺便明天请你来我家做客行不行?”
正在收拾东西的梁薄转头看了梁洛一眼,觉得这个人眼里闪光,头顶仿佛有竖立的犬耳在摇,身后仿佛有毛茸茸的尾巴在晃,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呜哇你做的菜好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你能教我怎么做吗?”
梁薄觉得,至少好相处这一点没判断错,但是,这个人是大型犬吗?好粘人。
“抱歉,我也勉勉强强算是个小作者,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有不会的问我就好。”?“好吧。”梁洛无精打采地回应着,整个人蔫了下来抱臂缩成一团。
梁薄表示,绝对,绝对不会心软的。
十秒之后的梁薄:好的我心软了我投降。
“我有时间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好好好,等你有时间!”
“鸡蛋糊要均匀地倒下去,嗯对就是这样,很好。”
梁薄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170大型犬撒娇真的是,唔不行好可爱要死了。
突然,“梁薄。”
“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下意识的摸脖颈呢?”
梁薄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是吗我没太注意过,总感觉,我应该是戴着什么东西的吧。”
梁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而后被很好地掩饰过去,“我每天都这么麻烦你,改天,送你个吊坠吧。”
梁薄觉得梁洛的话语很是坚定,不容置疑一样,因而也放弃了拒绝的念头。“那就先谢谢你了。”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梁薄指着穿着一件黑风衣外套的梁洛惊讶得不行。
“啊我怕晒伤,紫外线过敏很惨的。”
梁薄半信半疑地点头,拉过眼前的人坐电梯下楼。“那你也穿的有点多吧,而且居然穿黑色。”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梁洛瞄了一眼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暗自笑得开怀,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又隐了下去。
刚从室内步入室外,梁薄就开始后悔答应出门这件事,太阳高悬,阳光刺眼,没有一样是称合心意的,转头看看梁洛,惊讶地发现对方没有一点不耐,连汗也不出一滴。
梁薄突然靠近梁洛,先是拉住了对方的手,而后又试了试对方额头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奇怪,怎么以前都从没发现过,这个人的身体能冰成这样?手才刚放开正要劝对方好好调养身体,就又被重新拉住。
“不是觉得我很冷?那就拉着先帮我暖暖手吧?嗯?”
距离梁洛搬来已经过了半年,小镇的天气从来都是温暖和煦,只不过偶有酷热。突然再次被梁洛拉住了手,梁薄陡然觉得一股沁爽传遍全身,再一次的,不经意摸了摸脖颈。“我们以前,见过的么?”
“错觉吧。”梁洛只是这么说。
“姑娘留步,我看你双目无神、唇焦口燥,已经多日不适了吧,这是不祥之兆啊。”
梁薄嗤笑一声。“您是在说我吗?双目无神是因为熬夜工作,唇焦口燥是因为天气原因,您要骗人麻烦换套说辞好吗?梁洛,我们走。”
梁薄并没有看到梁洛眼里一闪而过的凶狠,拉着她便走离了算命人的视线范围。
算命人不断嘟囔的声音陡然拔高,只剩一句话,如雷贯耳。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什……”
梁薄要回头的动作被梁洛阻止,同时被人紧紧地圈在了怀里挡住了脑袋。
“不要回头,不要看。”
梁薄能感觉到的,前一秒的晴空万里突然变成雷雨大作,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恍若鬼叫,是因为,梁洛吗?
梁薄大着胆子动了动胳膊,拉住了梁洛风衣的衣摆。“洛?”
梁洛身子颤了一下,嗓音莫名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我的,但不该是现在,现在,我们回家去。”
“好,我们回家去。”
电梯到达所在的楼层,而后打开,走在前面的梁洛将湿透的风衣脱下来拿在手里,径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先回去洗个澡吧,不然容易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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