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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欲晓嘎嘣嘎嘣嚼着薯片,殷殷将自己特地带来的一堆娃娃向林普那边推。林普都没有什么玩具,太可怜了。

5.谁笑谁是狗 第五章谁笑谁是狗……

第五章谁笑谁是狗

翟欲晓没有见过林普大笑,最近使尽了浑身解数在逗他。林普喜欢跟翟欲晓玩儿,每每她烦人劲儿上来逗得厉害了,他气急败坏地走开,但总是没多一会儿,就怏怏地又再回来。翟欲晓身为“颜狗”百般折腾也得不到林普的笑容,耷拉着肩膀很是烦恼。

花卷得知翟欲晓的烦恼,舔着手指上的柿子汁,道:“这个多简单哪。”

花卷跟翟欲晓一说自己的主意,翟欲晓笑的眼睛都没了。花卷真的是个绝顶聪明的朋友,虽然他卷子上的成绩总是如此稀烂。

小团体在沙发毯上盘腿围成一个圈,互相打量着,开始了一个“谁笑谁是狗”的游戏。

林普也不知道为啥,平常看到翟欲晓和花卷,并不觉得他俩可笑。他俩的笑话也都不好笑。但此刻他俩突然都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互相打量着,互相监督着,就莫名其妙感觉真的是……太好笑了。

林普最后笑得歪在地毯上,眼泪都憋出来了。他的眼睛本来就大,恨不得占小半张白嫩嫩的瓜子脸;黑眼仁也多,一旦沾染了情绪就非常生动。翟欲晓愣愣瞅着林普,她仿佛在他眼里看到去年过年时在舅舅家燃放的一簇一簇的烟花。她吸了吸鼻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花卷也是久久讷讷不成语。

花卷这天晚上回到家里,突然缠着他妈非让妈给他生个弟弟,她妈怎么解释都不行,让他爸爸打电话解释也不行。寒冬腊月的,花卷小朋友最后被他妈拎到阳台上冷静去了。

——花卷的爸爸在晋市工作。晋市距离大都两个小时的高速车程,实在不算近,所以他爸爸一般攒四天假一个月回来一次。

翟欲晓的期末考试成绩不太理想,数学九十四,语文七十六。柴彤在学校时就阴着脸,拎着翟欲晓回家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翟欲晓蔫儿蔫儿的大气不敢喘。

柴彤翻出钥匙一打开家门,翟欲晓内心火速滑跪。她爸爸此时还没有下班,没人能救她。

翟欲晓在门口对手指:“妈妈,我想去楼下找花卷写作业。”

柴彤将钥匙扔在玄关上,转头斜睨她一眼,道:“写什么作业?以后不用写作业了,书包放到沙发上,去看动画片儿吧。”

翟欲晓耷拉着嘴角揉着自己的书包带不吱声。

柴彤突然扬起了声音:“你上课都在干什么?老师在上面讲课你在下面干什么?卷子上的题你做过没有?啊?!翟欲晓,你要是不想上学了,就麻利儿拎个麻袋去给我捡垃圾,我告诉你,这回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我都不……”

柴彤的“心软”两个字猝然叫连续数声震天的踹门声夹断。

翟欲晓正在玄关处靠墙萎靡着,听到踹门声,她尖叫一声,大步奔向柴彤。

被踹的是楼上的门。楼上有东西两户,只有东户在住着人,就是林漪和林普。

翟欲晓听到了自打出生以来最难听的脏话:“林漪!你个卖x的xx!你的xx生霉斑了急着跟人蹭蹭是不是?妈x的,你以为你躲到耗子洞里我就找不到你了?!王海!你妈x的你给我出来!你在这里跟个x货浪,你儿子在家里发烧就要烧死了!妈x的不想过就都他妈别过了!”

柴彤堵着翟欲晓的耳朵,黑着脸将她推到她自己的小卧室里。她在客厅静静坐了会儿,起身去厨房淘米择菜。她将米来来回回淘了三遍,再择好豆角,切好土豆,楼上的动静却仍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且脏话越来越脏,蘸着屎似的。她将菜刀往砧板上一剁,解开围裙,眼睛里燃着熊熊大火开门出去了。

“喂!喂!楼上这位女士,楼上这家这个时间没大人,就一个小孩儿在家,你改个时间再来吧。”柴彤站在台阶下方,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瞪着台阶之上撒泼的矮个子女人。

“关你屁事儿!”女人瞠目回头便唾她一口,“滚你妈x的。”

柴彤二话不说,一脚踩两个台阶,几步就上楼了。她伸手拽着女人的卷发不由分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女人比她低了一头,根本打不过她,但性格刚、嘴巴硬,虽然正被人薅着头发,死活挣不开,也仍旧挑衅地质问柴彤:你替她出头,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是在酒吧卖x的。柴彤一脚就把她踹跪下了。

柴彤特别烦林漪。楼上楼下的天天给谁甩脸色呢?看不起谁呢?真当自己是哪家的落难公主呢?所以她不愿意翟欲晓跟林普玩儿,翟欲晓正是狗都嫌的年龄,万一不小心磕着林普,她可拉不下脸上门去跟她道歉。但柴彤再怎么不待见林漪,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用这样狂暴的行为惊吓里面的五岁小孩儿。尤其是那小孩儿她眼瞅着似乎本来就有点问题——过于不活泼了。

柴彤总共给了女人两个耳刮子和三脚,终于打服了她。柴彤最后用膝盖将她死死压在地上,警告地说:“我让里面小孩儿打开门给你看看,你要是再敢骂出一句带有生丨殖丨器的……”柴彤顿了顿, “……我就用家里的菜刀给你剃个头。”

女人一开始挣扎不休,但实力悬殊实在回天无力,终于“唔”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柴彤站起来,擦了擦脸,捋了捋头发,轻轻敲了两下门,道:“林普开门,我是晓晓妈妈。”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但一分钟后,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面色煞白的林普。显然林普一直就隔着一道门站在这里。

林普一开始是站在门口正中间的位置,但片刻,他埋着脑袋慢慢后退,给上门寻衅的女人让出一条道儿。

女人绷着脸进去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房子里确实空荡荡的,没有林漪那个表子,也没有王海那个瘪犊子,她最后不甘地想摔两个摆件儿,但柴彤两眼一瞪她就怯了。

临走她指着林普说:“小孩儿,告诉你那个表子妈……”

柴彤越过林普将她的手指折下来,她刷地往门外一指,眼睛瞪成了灯泡:“滚!”

翟轻舟正要抬脚上楼就听到柴彤那句震慑整栋楼的中气十足的“滚”,他以为柴彤是在跟翟欲晓发火,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跑。期间没留意与一个矮个子女人错身而过。翟轻舟开门回到家,翟欲晓正好端端地坐在客厅里,他敲了敲后脑勺,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然后就听到身后柴彤一句不耐烦的“起开”。

翟轻舟乖巧起开。他将挎包挂在门后的木架上,用稀奇的目光打量柴彤。柴彤抱着不肯抬脸的林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下巴向着厨房一扬,给了翟轻舟个“去做饭”的指示。

“什么情况?”翟轻舟问。

柴彤皱眉嘶一声,示意他闭嘴。

柴彤抱着林普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圈,然后坐回到沙发上。她一直低声哄着些什么,但林普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翟轻舟向翟欲晓招了招手,父女两个蹑手蹑脚去了厨房,再反手关门。

“什么情况?”翟轻舟用气声问。

翟欲晓示意他蹲下来,她趴在他耳边同样用气声告密:“有个阿姨踹林普家的门,她嘴巴可脏可脏了,我妈生气地都捂上我的耳朵了。后来她一直不走,我妈就上去打她了。”

翟欲晓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再度趴回到翟轻舟耳边,给他添油加醋重演着:“我听到我妈很大声地说,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就给你剃个大光头。”翟欲晓演绎到这里,疑惑地挠了挠脸,问,“但是我觉得她这样不对,上回我帮同学剃头,她踢我屁丨股呢?”

翟轻舟笑得停不下来,翟欲晓没轻没重地往她怀里一扑,他“哎呦”两声,搂着她一起跌坐在厨房刚拖干净的地板上。

柴彤为什么情急之下想到“剃头”这个威胁呢,确实是取材于翟欲晓。

翟欲晓个不省心的熊玩意儿,上个月将自己的小剪刀带去学校,给前后排一共四个同学剪了浏海。翟tony剪完,两个审美正常的当场就哭了。当天晚上,四位同学的家长结伴找上门。

翟轻舟将两个菜炒出来,大米粥也该起锅了。他端着碗筷出来,一边摆桌一边偷眼看向客厅。客厅里,翟欲晓正跟林普排排坐玩儿跳棋。林普没听明白规则,随心所欲地动着自己的玻璃弹珠。这要换成花卷,翟欲晓早怒了,但翟轻舟眼睁睁看着他的“颜狗”闺女在底下悄悄握了数回拳头,再假装耐心地捏着林普的手,将他的玻璃弹珠退回原位,喋喋不休地重新给他讲规则,甚至帮他走了长长的一步棋,直达自己的巢穴。

“叫你妈出来吃饭。”翟轻舟道。

翟欲晓将林普的手抓离棋盘,再三嘱咐他不要动玻璃弹珠,她站起来奔向小书房,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再赶紧跑回来。

“你没有动吧?”翟欲晓坐下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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