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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普长睫毛一抖,轻轻摇了摇头。

翟轻舟倚着门哈哈大笑。

这一天起,林普开始来翟欲晓家吃晚饭了。林普食量小,跟顺手喂猫似的,谁也不当一回事儿。柴彤一开始是让翟欲晓直接上门叫,后来就要求林普每天六点半准时下楼。柴彤是蹲下来直视着林普的眼睛“要求”的,林普有点怕她,转头看向别处,半晌点点头。

柴彤原来也不讨厌这个不大说话的小孩儿,上回林普埋在她肩膀上不声不响半个小时,彻底给她一颗心烫化了。不过林普归林普,林漪归林漪,柴彤分的很清楚。林漪那晚回家,柴彤敲门跟她说了王海媳妇来闹的事儿,林漪面无表情道了句谢,就没有再多的话了。柴彤回家就愤愤地跟翟轻舟说,她以后要是再主动搭理楼上那个女人,她就去派出所户籍处改跟他们父女一起姓翟!个不知好赖的狗东西!

6.我会不会也抱错了? 第六章我会不会也……

第六章我会不会也抱错了?

林漪直到一个月以后将要过年才知道林普在翟欲晓家吃饭的事儿。是二楼花卷的妈妈打招呼时“顺嘴”说的。林漪给林普留的钱不少,林普虽然不用来买饭,但都用来买零食跟两个小伙伴一起吃了,所以她一直也没察觉。

花卷的妈妈是这么说的:所以说小孩儿还是得用家里的大米白面细细养着,你看晓晓妈给你家小林普养的,上回在楼道里跑着玩儿摔了一跤,我一掀衣服,小肚皮白的要发光了。

依旧是万籁寂静的深夜,翟欲晓小朋友和花卷小朋友正在做第二茬梦的时间,林漪看到小卧室门缝里的光,轻轻推开门,以为林普睡觉忘记关灯。却发现他根本没睡。也不知道遇着什么好事儿了,林普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像一尾小鱼。林漪在门上敲两下,林普从床头拱到床尾,在床尾露出了脑袋。

“再去晓晓家吃饭,把饭桌上的钱带上。”林漪说。

林普轻轻点头,面色红扑扑的。

林普第二天晚饭时直接抓着一把钱来了。柴彤一看他左支右绌的样子,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开门直接往楼梯上看去,果然,楼梯台阶上还躺着两张。柴彤将钱捡回来,一并林普手里的一起给他放进了个月饼盒里。她将月饼盒递还给林普,告诉林普将月饼盒藏好,以后妈妈给的钱也都放进去。林普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饭桌上因为翟欲晓的安静而出奇地安静。柴彤给两个小的夹着青菜,眼风不时扫过发呆的翟欲晓。翟轻舟也如此。

翟欲晓没留意到父母的眼神,她没有发呆,是在沉思。“沉思”这个词是最后一课学的,要配以托腮的动作。今天是寒假前最后一天上课,班里发生了件大事儿,劳动委员黄欣玲的亲生爸妈来学校看她了——她居然是被抱错的孩子!她的亲生爸妈带了三大袋子的零食来,盛情邀请全班同学吃,薯片、奶糖、芒果干什么的管够,还一人一个仙女棒。黄欣玲说,其实她身上穿的毛茸茸的小裙子也是她亲爸妈给买的,迪士尼限量版的哦~

——翟欲晓这是第二次听到“限量版”这个词,她非常好学地举手问老师“限量版”是什么意思。老师当着人家家长的面,神色复杂地说,“限量版”的意思就是,呃,比如说世界上只有一百个,卖完就没有了。翟欲晓小朋友非常费解,就不明白黄欣玲有什么可美的,黄欣玲的爸妈买掉一个,世界上那不还剩下九十九个那么多吗?!

翟轻舟用筷子的末端轻轻敲了敲翟欲晓的额头问她怎么了。

翟欲晓此刻早就忘了给大人带来尴尬的“限量版”的问题了,她脑子里只剩下那三大袋零食、粉红仙女棒和毛茸茸的两件套小裙子,她皱眉问:“爸爸我会不会也抱错了?”

柴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忍俊不禁在翟欲晓后脑勺上轻轻刮了一下。

翟轻舟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个问题实在很好回答,他夹了一只虾剥好给林普塞进嘴里,轻描淡写地回:“你照镜子瞅瞅你那丑不拉几的祖传塌鼻子,别挣扎了,你就是我老翟家的人。”

翟欲晓耷拉着嘴角,不情愿地接受了自己不是谁家遗落千金的现实。

饭后花卷抱着自己的乐高来了。翟欲晓和花卷两个人拼乐高实在太吵了,柴彤赶他们一起去楼上林普家,并叮嘱他们谁再把林普惹哭谁挨揍。柴彤的叮嘱十分郑重,是眼睛对着眼睛一字一顿的,因为单单是在这里拼乐高的十几分钟里,他俩就一人惹哭林普一回了。林普讲不听一直伸手捣乱,两个哥哥姐姐一开始还能控制着脾气好声好气儿让他住手,后来干脆不耐烦地“啧”一声直接打他手背——小孩儿手里没有轻重,啪啪两声脆响,林普就眼泪汪汪的了。

“林普,哥哥姐姐再打你下来告诉我。”柴彤也对林普说。

林普横臂抹掉眼里的泪光,捧起翟欲晓分给他拿的那部分乐高碎片,轻轻点头。

柴彤在林普热乎乎的脑门儿上“啪叽”亲了一口,再在他屁丨股上轻轻一拍,笑道:“行了,去跟他们玩儿吧。”

小朋友们吆喝着奇奇怪怪的口令上楼以后,柴彤并没有立刻去收拾桌面,她与翟轻舟一道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电视里的亲热画面——要是翟欲晓在这里,此时已经被支使着去洗苹果了。

“今儿我做的饭。”翟轻舟看到柴彤坐下来警惕地道。

俩人自打结婚就是这样,一个做饭一个洗锅,彼此非特殊情况从不耍赖。“特殊情况”很人性化地包含了生理期。

柴彤哼他一句“小气劲儿”,向前倾了倾,在水果盘里挑出个个儿最大的橘子。

“上回王海家的来闹事儿,花卷妈在楼下也听了几嘴,前儿碰上她表弟莫里,跟他打听了下。莫里是做酒吧行业的,你知道的吧?人说楼上的是西城有钱人家的外室,也不知道有钱人咋想的,也不管她在夜场陪酒赚钱。”

“唔,有钱人可能就是因为不容易被我们普通人给琢磨透所以有钱的吧。”翟轻舟盯着愈演愈烈的亲热画面不走心地道。

“但就是林普啊,”柴彤将橘子瓣儿塞进嘴里,酸得眯眼,道,“林普跟着这样的爹妈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刚刚看着小孩儿抓着筷子默默扒饭,给他嘴里塞什么他乖乖吃什么,我就想跟楼上那个天天不着家的说,你小孩儿要是不想要给我算了。这年头什么人都能给人当妈了。呸!”

最后的“呸”承担了虚实双重意义,是吐掉酸得实在咽不下去的橘子渣的声音,也是对楼上女人毫不掩饰的唾弃。

“簌簌的学校后天放假,她想来住几天,你明天下班绕去天河菜市场买只鸡回来。”柴彤起身去洗锅前,突然想起这件事儿,回头叮嘱着。

“需要山里的走地鸡吗?”翟轻舟的眼睛终于从电视画面里移开。

柴彤立刻想起上回回家她哥嫂一再显摆的“一只能抵四只的”山里走地鸡。一只鸡也能显摆个没完没了的,显然是比她还穷的穷人。她黑着脸说:“西郊养殖场的饲料鸡!”

腊月十七,一个冷得令人两股战战的日子,柴簌簌个烦人精终于还是顶着六级大风来了。

翟欲晓是个没骨气的,柴簌簌来了,给她带来了一个粉红蝴蝶结水晶发卡,她喜滋滋照着镜子往脑门儿上一别,就开始喋喋不休跟表姐畅叙两个月不见的思念之情了,前一晚上偷偷藏起来的小物件儿也一一拿出来跟人分享了。

卧室里的暖气片劲头太足,柴彤半夜渴醒出来倒水,听到小姐妹仍旧叽叽喳喳在聊,不悦地敲门,最后一次警告:“早点睡,听到没有?几点了都?”

寂夜里突兀的敲门声实在太吓人了,翟欲晓绘声绘色演绎柴彤上楼打架的声音倏地断了,她低呼一声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半晌,缓缓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

柴簌簌半起身回了一句:“听到了姑姑。”

两个小姐妹睡前喝了奶茶,半夜纷纷被尿憋醒,两人结伴出来上完厕所就不困了。柴簌簌跟翟欲晓说自己的妈妈在菜市场跟摊贩吵架,翟欲晓不服输地马上用柴彤去楼上跟人打架把她比下去了。

柴彤听到柴簌簌的声音,满意地趿拉着拖鞋回房间了。

翟欲晓竖起耳朵听到隐隐的关门声,非常夸张地舒了长长的一口气。她心有余悸煞有介事地跟柴簌簌说:“簌簌,你听姥姥说过吗,我妈妈以前学过散打,她要是使点儿劲儿,一拳能打死一只藏獒。所以我跟我爸爸平常都不敢惹她的。”

柴簌簌比翟欲晓大两岁,正上四年级,她的心智要比翟欲晓高些,但也高的有限。她虽然嘴里反驳说,我可没听奶奶说过,你太夸张了,但心里仍暗暗决定要加入姑父和表妹的保命阵营,没事儿尽量不惹姑姑。

但虽然是暗暗下了这么个决定,柴簌簌第二天就惹着了姑姑,值得庆幸的是姑姑并没有动手,只是表情非常严肃地批了她一顿。

起因非常简单,柴簌簌终于见着了翟欲晓口中比她限量版娃娃都要好看的林普。

柴簌簌也是个“颜狗”,自打林普出现在饭桌上,她就开始频频动手动脚,一会儿悄么声儿地揉一揉林普的手,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搓一搓林普的脸。林普个锯嘴葫芦都烦了,一直向后躲她,破天荒地皱眉 “啊”了两回。

自打早饭就开始下雪,不停歇地下了一天,至晚饭后,楼下胡同里的积雪已经有脚脖子深了。花卷在楼道里仰着脑袋一声咋呼,刚刚松开碗的三个小朋友没擦嘴便要往楼下跑。柴簌簌不顾柴彤的阻拦,堵着路非要去抱林普。林普着急下去堆雪人,只好向恶丨势力屈服,不甘不愿地向着柴簌簌伸出了胳膊。

柴簌簌使劲儿往大里说,也只是十虚岁,自以为力拔山河,但其实抱个五岁小朋友下楼都十分费劲。她明明台阶只下到一半就发现自己不行了,但为免姑姑和表妹笑话,仍然咬唇坚持。最后两人毫不意外地摔倒了,且是以柴簌簌瓷实压在林普身上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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