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云裳在王府中还有一帖药未服下,太医之嘱,不敢不听。”
没人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璞和有琴颜愣愣看着那马车行远,兴许都在琢磨:这一南一北的风水加在一起,怎么就败给个臭了名声的狼窝了呢?
“鹬兄,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蚌兄彼此彼此,京城回见。”
连容裔都觉喜出望外,他前一刻还想着,将小花瓶硬扛回马车上不是不行,只是过后又要花心思去哄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将云裳扶上马车后他紧跟着坐上去,“你……”
云裳不去看他亮得过分的眼睛,闭目截断道:“趁着我还没后悔,王爷您最好别开口。”
若非为了查明心中的疑惑,她怎么舍得拂大师兄的颜面。
既已一不做二不休,那么她一定要打探清楚,这位摄政王对她的殷勤里究竟藏着什么古怪。
当晚,王府的清翡阁中传出一阵瓷器落地之声,付六一路哆嗦着跑到试霜殿,一见王爷的面扑通跪地,面如死灰:
“王爷……华姑娘方才不小心摔倒磕到了头,姑娘她、她失忆了!”
第35章 咱们今晚怎么睡呢?
回来时还好生生的, 怎么转眼功夫便摔到头了?
容裔听到付六的话后神情发怔,方寸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等胸中那口气憋到了头, 一口冰冷的空气霍然吸进肺里, 男人失笔打翻砚台,不顾袖管上的墨污飞步赶来清翡阁。
碧纱槅里乱成一团, 打碎的花瓶碎片还在地上,韶白捧着姑娘的手噎噎啼哭。
当时姑娘让她和窃蓝出去, 自己在屋里上药, 两个丫头习惯了姑娘爱美避人, 便如往常候在外头。
谁想到屋里一声碎响, 二人赶进来便看见姑娘跌在地上,那多宝阁上的花瓶碎了一个, 姑娘的头上也多了个肿包。
云裳额头上的是撞伤不是割伤,可想见她当先磕在多宝阁边角,带下了一个花瓶。窃蓝她们进来时云裳还倒着, 再唤醒,让起便起让坐便坐, 只是不认得人了。
容裔听过来龙去脉, 眼前光景恍然与前世的情形重叠在一起, 薄唇刹那失了色。
华年言犹在耳的托付化作一把石捶击在他心口窝, 容裔踩着锋利的瓷片走到云裳跟前。
下午还活色生香的女子一双清眸失了魂魄, 脸色雪白到几近透明, 容裔想伸手碰一碰她, 指尖停在细软的绒毛边,没敢动。
怕一伸手就碰化了她。
“华云裳……你看我一眼,说句话。”
华云裳眼珠没有转, 檀唇没有启,呆如木偶人。
收回的手背青筋暴起,仅在顷刻间,男人眼里什么情绪都没了,玄衣笼罩的高颀身影宛如不近人情的神祗。
“肃静,谁哭把谁扔出去。”他转头问跪在门口的付六:“安太医来了吗?”
付六听见这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猝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天,血都凉了,“……已经速传了,就、就到。”
菩萨佛祖保佑,这阁中上下仆婢十几口子的命,可全系在安老太医一人身上了!
安太医正被一辆安了风火轮的的马车送来的时候,一把胡子都散了花。他进门便见下人跪了满地,而摄政王手臂虚环着那位华姑娘,并坐在莲帐之下,乍一见如同一对新婚燕尔的璧人。
——如果华姑娘没有安静得一动不动,而摄政王也能笑一笑的话。
安太医只瞟了一眼那双黑得没边的瞳眸,就不敢再看了。
听了大概发生的状况安太医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看诊。华云裳不懂伸手,胭脂唇轻抿,木着双眼望着一个虚无的焦点。
容裔轻轻翻开她的手腕递出去,冰凉的指尖捻在滑腻的肌肤,贴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话。
咫尺如安太医也没能听见,他切了半晌脉象,面带惑色:“华姑娘气脉通畅,并无淤堵之处,这额头上的伤看起来仅似外创,按理不该啊……”
华云裳自从被人扶起后,一直对外界任何刺激都没反应,忽然眼睫颤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容裔不满意这种说辞,接连调了太医署几位擅医头疾的医士,所言都与安太医相差无几。
从脉象上看,华云裳没有丝毫病症。就像她每年定时发作的心疾,哪怕华佗重生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
连药方都没法开。
容裔看着少女乖巧无害的脸庞,侧鬓一条轮廓绷得像片斧削的剥岩,按捺许久,平静道:“都滚出去。”
众人逃命般窸窣而退,唯有窃蓝和韶白没动。
韶白既放心不下姑娘又畏惧摄政王,哆嗦着两条小细腿如临深渊,窃蓝尚有些武者胆量,直视容裔道:“请王爷移步,我等会照顾姑娘。”
“人交给你们照顾成这样,”容裔目光凝在云裳脸上没动半分,看上去有些凉薄,“不杀你,是因她清醒后会伤心。”
韶白吓得偷扯窃蓝袖子,窃蓝紧扣双拳,顶着那不显于声的威压还要言语,容裔的眼光电一样射过来:“她上药不许人看,怎么,姑娘一病,这点规矩都不守吗!”
吼走了人,容裔自己反有些无所适从。看见瓷人儿额角添了新伤,他拧开妆台一个点朱玉合,下手一剜,半盒子祛肿膏子都糊在手心。
没轻没重的薄荷凉染了满手,拿指尖化热,再一点一点涂到云裳的伤处。
“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动作笨拙的男人失了方才骂人的气势,眼中一片拼凑不全的灰败:“我怎么能让你如此不小心……”
入夜的王府灯火通明也兵荒马乱,华云裳脉上诊不出病来,可她的人确确实实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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