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圈在腰上的手臂再度收紧,时濛狠狠道:“休想。”
他像个不知道何谓心灰意冷的机器,刚学会温柔待人,想要试着服软,又被现实的冷雨浇得浑身湿透,不得不举起盾牌,将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
“你休想。”时濛重复道,“你是我的,你不准走。”
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
该说的都说了,傅宣燎无奈地闭上眼睛,再不尝试同一个疯子讲道理。
或许因为临睡前提及,这晚傅宣燎久违地梦到了时沐。
起风的时候,他站在操场的那头,遥遥望过去,虽然有些模糊,傅宣燎却能确定他在看自己。
他用眼神质问——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傅宣燎试图辩解,想说我没有,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事实上他连时沐的样子都看不清。
他问自己,究竟是看不清还是记不清?
没等他找到答案,时沐又问——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喜欢过我?
当然不是,傅宣燎无声地回答,心动是真,喜欢也是真,只是……
只是时间过去得太久,这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
只是有太多身不由己。
连在梦里,傅宣燎都肩负着重重压力,害怕被指责不守诺言,唯恐被说成背信弃义。
而时沐摇了摇头,似是无法接受他的解释。
旋即抬起手,指向他身后。
傅宣燎回过头去,看见一道清瘦身影。
心跳骤然加快,犹如受到某种指引,傅宣燎不受控制地回身,抬脚向前走去,全然忽略了背后的呼唤。
那身影渺远虚弱,好批风一吹就会飘走。
因此脑海中的其他想法瞬间被清空,唯余一个念头,就是走过去,将他抱紧。
猛地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
翻过身,看到床边探出的一颗带着尖尖耳朵的毛绒脑袋,傅宣燎愣了一阵,才想起是时濛昨天带回的猫。
时濛已经起了,也有可能整晚没睡。
他很瘦,脊骨在单薄的睡衣下撑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凸起。倒好猫粮转过身,傅宣燎看见他灰白的脸以及毫无血色唇,曾经明亮的眸也变得暗淡无光,像是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生气,徒留一副冰冷的躯壳。
与梦里如出一辙。
转入现实后,傅宣燎的心脏依旧跳得很快,更多的是后怕涌上来。
我怎么可以抱他?
他可怜也可恨,事到如今对自己做下的恶事仍不知悔改,这样的人,怎么能想抱他?
很快,傅宣燎就对自己鬼迷心窍之下产生的一点可以称之为心疼的情绪感到讽刺,因为时濛见他醒了,迅速放下手中的猫粮勺,然后大步走到床头,用身体挡住他的密码抽屉。
他扭伤的脚没好全,走路还有点跛,动作一快甚至有点可笑。
最后一缕思绪也从梦中抽离,傅宣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而后哼笑一声,说:“放心,我不会偷拿。”
如果撕毁就能达到废除合同的目的,他又何必出现在这里?
闻言时濛怔了片刻,似是也发现这样的守护不过徒劳,无声地垂低眼帘,看向墙边把脸扎在饭盆里用餐的猫。
星期天不在合同规定的范围内,傅宣燎洗漱完就要走。
时濛跟到楼下,猫钻出门缝也跟了出来,他返回去把猫从台阶上抱起,步履匆匆地追上。
明知身后有人跟着,傅宣燎却没回头。
上车关门一气呵成,把车倒出来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抱着猫站在门口的时濛,他狠心移开目光,毫不留恋地踩油门开了出去。
傅宣燎去了鹤亭。
难得高乐成今天不在,在电话里让他直接上楼,说今天的领班会给他安排。
说完不忘调侃:“怎么回事啊老傅,被你们家冰美人踹下床了还是扫地出门了?”
“今天星期天。”傅宣燎说。
“就是星期天才奇怪啊,按说周六晚上干柴烈火,周日早上不得睡个懒觉在被窝里缠缠绵绵……”
“我和他快分了。”傅宣燎下意识不愿听别人提起他与时濛的亲密,遂打断,“昨天去是为了谈解除合约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高乐成收起吊儿郎当的语气,试探着问:“来真的啊?”
想起上周在度假村,他也差不多这样问过高乐成,傅宣燎故作轻松,有样学样:“我哪次不是真的?”
“可是不是……不对啊。”高乐成想不通,“上周你俩还好好的呢,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定情信物的,我那条项链江雪还没收下呢,看你俩都羡慕死了。”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定情信物”形容那条蓝宝石项链,恍神的须臾,傅宣燎想起昨晚时濛拼命要把那项链还给他,说什么“不是我的”,还有“不要了”。
是他的东西他不要,不是他的反而不管不顾地强留,傅宣燎扯开嘴角,心想时濛这哪是疯啊,分明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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