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1 / 2)
乐离忧抬眼瞪着维克,准备好躲避维克的剑。
被捅伤的男人扶着马儿,放下脚,随后跪在了地上。他放下手中剑,空出手堵住后腰的伤口,想阻断血流,但不大的伤口里,血流快得令人意外。他看向维克,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维克用胡语朝男人喊了一声,怫然之下正要举剑划向乐离忧,然而伴随着一声离他远点!匕首飞来,扎进了维克的右肩,他手中的剑也因此落下,马儿像是感知到维克所面临的危机,不等维克甩下缰绳,便迅速跑离。乐离忧学着乐洋的动作,试图向维克飞刀,没想却落了个空,只能遥望着那可憎的身影,任他消失在视野中
察觉了地上人的动静,乐离忧低头,抬脚踩在了剑柄上。拿不到剑的男人没有转向另一把剑,而握住了他的脚踝,恳求着:带我见大夫,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知是因身体的疼痛还是对死亡的恐惧,男人泪流不止。
乐离忧静视着他不语。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杀我?为何鲜血上涌,涌上了喉咙,随着男人张口闭口,从口中流出。
无冤无仇?
乐离忧嗤之以鼻,将剑踢至男人面下,道:换你杀我,如何?
就在男子将手伸向剑柄之时,乐洋走来将男人扶起,他想把男人背起来,但因男人太过高大,他只能用双肩承受着男人的重量,任男人的双脚在在地上拖行。
我带你去看大夫。乐洋说。
乐离忧看着右手,将刀刺入软肉的手感还留着,他没有提出替乐洋将男人背负他对自己的行为丝毫不感到内疚,有背男人的想法也只是想替乐洋承担这重量罢了。
他与乐洋擦肩,回去拣回乐洋送他的那把匕首,回来之时牵来两匹凑在一块、低头吃草的马儿,他向乐洋走去,跟在其后。
我要死了。男人道,声音已经虚得听不出恨意。
乐洋没能说出宽慰的话。
男人合上了疲惫的眼,渐渐弱下的呼吸声最终断在了乐洋耳际,乐洋所肩负的也越来越沉重,渐渐寸步难行。
他死了。乐离忧道。
乐洋停下,乐离忧松了牵马的绳,他走至乐洋身前,便见乐洋红着眼眶,悄然落泪。乐离忧想为他擦掉眼泪,但刚伸出手就觉得沾了血的手不干净,于是他拉出袖子,用仍是洁白的那块袖口为乐洋拭去泪水,柔声:人是我杀的,对我心寒了吗?
乐洋摇头,缓缓放下逐渐冰冷的男人,让男人靠树干而坐,他说:我本就决定好灭口,免得他们上官府报案。只是维克逃脱了,他们同样要面临暴露行踪的危险。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起身再道:不是,他们不一定会报官,报了官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对我来说,杀人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乐洋回头看乐离忧,晶莹的双目中盛着的是不解,是愧疚,更是自我否认。
乐离忧弯下腰,将乐洋抱入怀中,扶着乐洋的后脑勺,拍拍他的后背,靠在他耳边道:你很好,你没有错。
乐洋摇头:我我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救他,我只是,我说话间还是带上了哭腔。
他这双手夺去的人命,太多了。
乐离忧安慰:他们要杀你。
乐洋抱住了乐离忧的腰。
他们是恶人啊乐离忧闭上眼,你知道,他们会对我做什么吗?
乐洋摇头,而后还是点了头。
昨夜,我梦见了,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那个男人,那些人。
至此,乐洋恍然,明白了乐离忧异状何由。
我身体的感觉大概不是一开始就如此迟钝,它大概也强烈地痛过,只是痛得多了,我也渐渐学会不去注意了。
我找到了被催辱时,让灵魂飘向远方的方法,但他们也有将我灵魂拉回,不断将我的自尊踩踏的手段。
我想死,彻底逃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我想杀了他们,和他们同归于尽但,要是我付出了性命也没能让任何人陪葬呢?我不想白白送死,我想活,活下来的心思比去死更强烈,即使卑微如虫蚁,我也想活到最后,所以我懦弱,所以我没有勇气对抗比我强得多的人我只能逃,逃不了,便被抓回去,然后又是无尽的欺侮。
乐离忧的字字句句灌入了乐洋的心,原先的心绪早已被挤出九霄云外,悲伤揉皱了乐洋的眉头,但也许是受乐离忧那份仿佛置身事外的淡漠所影响,乐洋感到宛若扼喉的压抑,眼水堵在了泪腺中。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能我应该骑马追上
乐离忧打断他:追不上的。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无尽的长夜里,你是我,唯一的曙光乐离忧松开乐洋,目光落在乐洋颈侧的伤口上,他抬起手,食指悬在伤口之外,我差点以为会失去你。
乐洋抬起手臂,用袖子抹干净了脸,吸了鼻子,道:你太让人操心,我还舍不得丢下。
乐离忧静视着他,合上眼帘,睁开之时,他依然用着与往常几乎无异的语气道:你说,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在乐洋的注视中,他接着讲诉:那些玷辱我的人啊,我痛恨他们,却想和他们做同样的事。
乐离忧松开了乐洋,退后了一步:我也是恶人,和他们没有分别。
离忧乐洋朝他走近了一步。
乐离忧摇头,他说:我想伤害你啊,想将他们对我做的一切由我一人加诸你身也许比那更甚。
乐洋顿住,愣愣地看了他许久。
乐洋不会想到乐离忧具体想做什么,但他却能在脑中描绘大概的画面有些记忆即便尘封,对人的影响却能贯穿一生。
悲悯不能建立在一无所知之上,乐洋知晓那痛苦。他不能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对待,不清楚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之时,自己是否能承受,但他还是伸手拽起乐离忧的袖子,道:只是想而已,不是没有做嘛
思想不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将欲望压抑的自己反而要承受痛苦。
会因为没有付诸行动的想法而自我憎恶是离忧的温柔你和你恨的人一点也不一样。乐洋贴近他,抬头,一双鹿儿般的大眼显得楚楚可怜,现在呢,离忧舍得伤害我吗?
我乐离忧心底咯噔了一下,按下躁动的血气,将实话陈述,我会温柔地做。
乐洋闻言红了脸。
温柔地做的话会和房事有区别吗?
乐洋低下头,无意间将手中衣袖拽得更紧,道:说过了,等我及冠。
到那时候,我大概就很喜欢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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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64
乐洋幼时还是乞丐的时候,留宿的土地庙里有一名少见的女性乞丐。她很年轻,比乐洋见过的所有女乞丐都要年轻得多。
乐洋问过她的名字,但她的性格孤僻,好像不太乐意被人知道名字,于是他叫她姐姐。
姐姐偶尔也会主动和乐洋说话,但说的话总是很少。姐姐会默默地给他缝破了的衣服,时不时还会分些吃的给他。乐洋会分一半给爷爷,但爷爷总是尝都不尝就用手势告诉乐洋他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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