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1 / 2)
那天之后,父亲开始频繁对他动手,但他还是顾着手下的力道,起码曲笛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只是曲笛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被打了骂了也不会哭了。
连母亲也不会心疼他。
以前他最希望的就是村里的小朋友可以带他一起玩,现在他连喝口水就要想想会不会挨打,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玩去闹了。
他越来越孤僻。
再后来母亲去了城里,说是打工,因为母亲寄回家的钱,家里情况好了不少,父亲似乎对他的打骂少了,甚至允许他到村里唯一的小学去上学了。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和母亲失去了联系,她也不再往家里寄钱了,父亲又开始变得易怒,他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学也不上了。
再后来?
他记得那是一个雨天,他和父亲在家里剥豆子,外面的雷轰轰作响,有人敲响了门,父亲有些急切地放下手中的事情,跑着过去把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陌生人,他们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把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没敢多看。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两人就离开了,父亲怀里多了一个少女。
那是一个Omega,睡着了的Omega。
她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是一只从没见过的鸟的图案,眼睛是一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她浑身都湿透了,栗色的长发贴在脸上,他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但他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比村里盛开的鸡蛋花还要好闻。
也不给披个雨衣,淋坏了怎么办。父亲一边嘀咕一边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他进门之后,用脚把门关上了。
曲笛没有抬头,不敢多问,只是一直安静地剥着豆子,心却飘走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听见女人近乎凄厉的哭声。
他有了一个后妈,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
那天早上父亲很高兴,分给了他一个鸡蛋,这是家里的母鸡下的,父亲会吃,吃不完的都拿去卖了,他好久都没吃了。
他看着父亲的笑脸,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时候让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Alpha,看那二狗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二狗是他的小叔,他们家的Alpha今年已经五岁了,果然和他们Beta是不一样的,还没上学就会背很多古诗,也会做乘法和除法了呢,据说他们家打算把他送去县里的小学读书。
村里的人都又羡慕又嫉妒,以后这Alpha出息了,这家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曲笛也很羡慕,乘除法他还没学到呢。
他父亲忽然有了干劲,下地也勤快了不少,曲笛也不用天天去地里帮着干活了,父亲让他多在家里照顾他的后妈。
他第一次见舒曼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他们村里最常见的大红花衣服了,那身好看的裙子被丢进了火坑里面烧没了,曲笛还有些遗憾。
舒曼呆在床上,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手上和腿上都是青紫色的痕迹,曲笛知道,父亲肯定打她了。
他把稀饭放到了床边才发现这个后妈的腿被链子锁了起来,另一端固定在了墙上,以前是没有的,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弄的。
还没来得及细看,女人就打翻了他煮了一上午的粥,她抓起枕头朝着他扔了过去,大喊道:滚开!滚开!
她的声音沙哑,双眼通红,脸上都是泪痕。
曲笛害怕地跑了出去,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要锁着她呢?
没多久他再次捧着一碗白粥进去,女人还是缩在角落,曲笛不敢靠近,只是把粥放在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
姐姐吃饭了。
他没有叫他阿姨或者是母亲,尽管父亲说这是他的后妈。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他这边,曲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就把门关上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他常常会听见半夜父亲房里的哭喊声,他捂着自己的耳朵,让自己别去听,别去想。
他依旧每天给女人送饭,女人不再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小声和他说谢谢。
他红着脸回:不客气。
直到有一天,女人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秋天的微风,沁人心脾。
曲笛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我叫曲笛,曲子的曲,笛子的笛。
他很开心,这是他从学校学会的自我介绍,可他一直没有机会认识新朋友。
很好听
女人的目光从他雀跃的脸挪开,低下头,搅了搅手中的白粥,在曲笛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轻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舒曼。
什么?曲笛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叫舒曼,舒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舒适的舒,曼妙的曼。
曲笛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没有学到这两个字
你过来舒曼对他招了招手。
曲笛走过去,舒曼拉起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写下了两个字。
舒曼的手很瘦,血管凸起,上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紫色痕迹,有些触目惊心。
那天下午,曲笛学会了写舒适和曼妙两个词语。
他没让父亲知道,但是半夜听见那熟悉的哭喊声时,曲笛的心一阵阵地发慌,这个姐姐白天才笑着教他写字。
她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是村里李奶奶家的油菜花一样,温柔似水但又明艳动人。
第二天,他踌躇着不敢进去,还是舒曼喊了他的名字。
舒曼的脸上多了一块青紫,身上也多了不少伤痕,但她没有说晚上的事情,只是轻声和他聊天,问他想不想听故事。
他的愧疚心越来越重,他不敢直视舒曼,不敢继续接受舒曼的好,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第一次拒绝了舒曼要继续教他念诗的建议。
我我不学了,对不起,姐姐
他白着脸想要离开,他已经不敢看舒曼那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了,她不再美丽,眼神空洞,连微笑都像是假的一样。
曲笛!
舒曼有些着急地叫住了他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哑着声音说:能不能帮帮我
舒曼哭了,这是曲笛第一次见她流泪,或许那些绝望的夜晚,她也曾哭过,但是他却假装不知道。
我曲笛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很想答应,舒曼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这些天他也知道了,这个姐姐是父亲买来的,就像是村里那个老光棍一样,找人买的媳妇。
他想起了父亲狰狞的脸,想起了那些落在他身上鞭子和木棍,想起了那次父亲猝不及防地将五岁的他踹进了水田里。
他不敢
父亲会杀了他的。
他慌忙拨开了舒曼抓着他的手,逃命似得跑出了房间。
舒曼喊着他的名字,带着绝望的哭声,但他没有再回去。
那天夜里,他没有听见那让人胆颤的声音,他缩在被窝里看着自己的手心。
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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