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血(1 / 2)
夜幕低垂,一根烟燃尽丢出车窗外,司机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不是,妹子,你到底住哪儿啊?”
晚灵的腿垂直放着,不过一个姿势放久了有些僵硬,但一活动伤口又撕裂开的疼,她一个人独占后座,背靠车门。
副驾驶的位置开了一盏小灯,卓清越写题的速度很快,听到司机发问,抬眼看向后视镜。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交汇,片刻,晚灵妥协般移开视线,报出地址。
卓清越嘴角上扬,有种得逞般的狡诘。
晚灵再一次推翻对他的印象,看似谦和的性格下是不动声色的强势,不论是他说话的习惯,还是刚刚直接不容拒绝的抱起。
晚灵的确对他的那句相信有些动容,但并没有到能带他回家的程度,更何况是情绪失控时的动容。
但卓清越有十足的耐心,这点和池筝完全不一样,她不说话,他就等,等到她耐心耗尽,等到她不自在。
车子终于发动,随着导航的播报声,驶出霓虹尽显的街道,拐进坑洼的小道,在这种地方路灯仿佛都是奢侈,光源尽数藏在居民楼的窗户里。
车灯打去,几只野猫四处逃散。
“妹子你这地方够偏的。”司机说,“到了,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晚灵撑着座位坐好,卓清越已经从包里拿出几张钞票:“谢谢师傅。”
“诶诶,”司机眉开眼笑地接下,看到他下车后又打开后车门,扭头问:“需不需要帮忙啊。”
“不用了,谢谢。”卓清越轻松地弯腰将人抱起,晚灵不想让他抱,他凑近她的耳朵说,“我还有时间等,但是我们已经耽误司机师傅太久咯。”
晚灵不动了。
“哎呦,妹子,你这男朋友真不错啊,两人好好的哈,别吵架闹别扭了。”
卓清越低头看,晚灵抿唇不说话,眼眶又红了一圈。
“谢谢师傅,再见。”他用脚关上车门,楼里的感应灯亮了一下。
“叁楼。”
卓清越低低笑了一下,晚灵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动。
钥匙在她的包里,她让卓清越把自己放下,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很黑,晚灵打开灯,并没有管跟进来,在四处打量的卓清越,而是先去了卫生间。
校裤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血渗出的范围有些大,晚灵困难地将校裤卷起,这才发现小腿也有好几道蜿蜒干涸的血迹。
而越往上卷越难,每一个动作都扯着和伤口黏着的布料,晚灵的冷汗沾湿后背。
卓清越往这走的脚步声她也无暇顾及,直到被他提起,让她坐到洗手台上,晚灵才看向他。
他额间都是细汗,抱着人走了叁层楼却一点都不喘,出汗后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卫生间并不大,卓清越将向内开的门关上,空间才大了点。
他的手很暖,摸上晚灵的小腿,大拇指摸着血迹,晚灵呼吸不自觉局促。
太近了,这暧昧的距离,这样使不上力气的姿势。
她背靠着冰凉的镜子,另一只膝盖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耻骨,为了避嫌又不得已将腿又打开点。
卓清越低头看着她白皙肌肤上的血痕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弯腰压下,晚灵下意识闭眼卷缩在一起,却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拂过脸颊,男生身上的气息也随之褪去。
她睁眼,卓清越正拿着毛巾,打开水龙头打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明知故问:“你在想什么?”
晚灵脸红着别过头,刚好看到身边的毛巾架。
卓清越用的是热水,毛巾擦上肌肤时晚灵整个人都软和下来,他用很温暖的温度慢慢擦拭掉血痕。
卓清越的手在小腿肚上,尽量撑着她,动作轻柔细致,仿佛现在在他手上的是一道他想了很久终于想通的难题。
他浸湿了很多次毛巾,确保毛巾一直是热的,雾气渐渐升腾,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漫开了淡淡的一层薄雾。
卓清越摘掉有雾气的眼镜,又将裤腿往上卷了点,临近伤口,晚灵痛到有些发抖。
卓清越抬眼看她一眼:“忍着点。”
说的轻巧。
晚灵手握成拳放到唇边,牙齿轻轻咬住手指。
擦完血迹,现在要把裤腿完全卷起清理一下伤口,卓清越看她因为哭太多而红肿的眼睛,因疼痛却又尽力忍耐的表情,突然觉得刚刚那句“忍着点”说太早又太废话。
他撇开她的拳头,在晚灵抬头不解时将自己的手掌侧面压在她的唇上:“咬这个。”
晚灵转过头,无声拒绝。
“那等下别哭。”卓清越干脆捂住她的嘴巴,作势要去翻裤脚了,晚灵害怕到一个激灵想扒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根本就是唬人。
“现在知道怕了。”卓清越松开她,重新将手侧放到她唇边,单手重新用热水打湿毛巾,敷了一下膝盖周围。
晚灵不理他,但在他手指伸入两边的空隙准备一次性挑起布料时还是咬住了。
这一口咬得并不收敛,连卓清越都皱了眉。
疼痛顺着神经直接扎进大脑,晚灵感觉意识都快涣散了,等眼前的黑退散一点后,她才意识到她刚刚咬了卓清越。
松开牙关,银丝牵连,水渍中还有隐隐的红晕——她把卓清越咬出血了。
“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他笑着活动了下手,还行,除了一排牙印看着怪怪的。
毛巾细细擦掉周围的干涸的血,伤口的痂已经裂开,血液凝在上面还混着纤维,因为衣物的剥离,又有鲜血渗出。
晚灵努力往后靠,后脚跟勉强踩上洗漱台,血顺着流下,有点痒,卓清越用毛巾擦掉,又用毛巾沾了点水挤上,再擦掉。
卓清越低着头,眉骨耸立,摘掉眼镜后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锐意,晚灵隔着朦胧的雾气看他,一瞬间有些晃神。
她就这么看着他,在回忆和现实中沉浮。
卓清越的动作循环了几次,纤维被冲掉,血液也稍稍凝固,他用手摸掉鼻尖的汗珠,顺手抹了下嘴,唇边沾上了不知道是被晚灵咬出来的血还是擦拭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血点。
卓清越将毛巾丢到洗手池中,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把晚灵圈在前方,鼻梁被压出红痕也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更加深了鼻梁的立体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