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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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新辞好喜欢吃烤肠,那种街边上的台湾烤肉肠,每次都能吃得嘴巴油油的,万均修看到了总要抬手帮他把嘴角的油渍擦掉。

孟新辞有时候也挺坏的呢,仗着万均修手握不住签子,总是把烤肠放到万均修的嘴巴面前,等万均修准备咬下去的时候又迅速移开。

他好喜欢这样幼稚地捉弄万均修,等万均修垮下脸来又赶紧喂万均修大大地吃一口。

衣柜门上林俊杰的海报还好好地贴着,不过已经泛黄褪色。

孟新辞刚上初二那会好喜欢林俊杰,攒了好久好久的钱才买了一张正版专辑。万均修还记得,那段时间孟新辞突然愿意把万均修给他做的白水煮蛋和牛奶当早餐了,再也不用万均修追着塞到他口袋里。

万均修还问他,是不是缺钱不够用了?孟新辞脸红着摇摇头,说没有,就是突然想吃鸡蛋和牛奶了。

万均修没戳破他,每天晚上孟新辞帮他去收摊的时候都会路过一个音像店,小孩总是要盯着橱窗上那张大大的海报多看上几眼。

那段时间万均修总是趁孟新辞不注意多往他校服口袋里多塞一点钱,也不多大多数就是五块钱左右,够小孩吃顿早点就行。

后面小孩终于攒够了钱,笑嘻嘻地把那张专辑捧回家,兴高采烈地和万均修说自己攒了好久的生活费才买回来的。

那天他认真地把那张海报贴到衣柜门上,这样只要他起床一抬眼就能看到。孟新辞满意地看着那张海报开心的不得了,转过头来问万均修要和他一起听吗那会还没有智能机,要听歌只能用电脑把歌曲下载到MP3里,或者是像孟新辞这样买一张光碟放到DVD机子里听。

万均修还记得当时孟新辞好喜欢听里面一首叫《爱笑的眼睛》的歌,听得久了连做事写作业的时候都会哼哼。

万均修突然想听听看,但勾着头在书桌上怎么都没找到。

奇怪,明明以前就是放在这里的。是收走了吗?应该是收走了吧,他那么喜欢收走了也正常。

万均修缓缓伸手,用手背蹭了蹭衣柜上的海报。这么一看才觉得原来真的好多年了,海报都已经微微泛黄,海报的边角也都卷了边。

万均修觉得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快,无非就是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可是自从孟新辞走后,时间就慢了下来,慢得万均修觉得好像停下来了一样。

没有期待,不会期待着孟新辞放学回来后絮絮叨叨和他说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没有喜悦,再不会有个小少年欢喜地拉着他的手说这次考得有多好,然后比一个鬼脸骗一支雪糕。

没有失望,那个小少年再也不会给他惹麻烦,让他难过得彻夜难眠。

只剩下一点点,那就是没有什么用的担心和想念。

习惯是一个很难改掉的事情,哪怕到现在有些时候身体太不舒服,半夜醒过来也还是会无意识地低语道:新辞,帮我倒杯水行吗?

然后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寂静。

每当这个时候,万均修就觉得他好像已经没有活在现在了,他和他的心都停在孟新辞没离开之前。

万均修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着呆在这间屋子里,越是呆得久了,他就越觉得难过。

上次进到这个房间就是这样子,到最后出去的时候手也是颤抖到都没办法握稳操纵杆。

能躲就躲,早点出去。

万均修不敢多看,不敢多想,孟新辞说还有好多秘密是万均修不知道的,可是孟新辞也不知道,万均修也有好多心事是孟新辞不知道的。

孟新辞不知道,那天万均修看到他送外卖的时候摔倒在路边的时候有多心疼。

去姑妈家一路上他都在掉眼泪,万均修连知道自己瘫痪以后都没有流过太多眼泪,那会的他觉得活着也是好事,还能为孟添做点什么。可那天他第一次那么憎恶自己瘫痪,憎恶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

他甚至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后悔把孟新辞带回家,如果知道有一天孟新辞会因为自己要吃那么多苦,他宁愿自己没有下定决心去把孟新辞带回家。

孟新辞还不知道,那天在复健室,孟新辞把万均修抱在怀里的时候。万均修也试图努力地抬起两条胳膊回抱孟新辞。

他知觉不多的两条胳膊内侧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孟新辞的温热体温。

很多次孟新辞都是将他横抱起,要么直接背在背上,只有那次是两个人都站着的拥抱。

我不累,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撑很久。这句话万均修永远都记得,连同最近自己在医院里做这个小手术的时候,万均修都靠着这句话一个人应付了很多事。

万均修没有办法向孟新辞说清这些,很多时候自己不是像孟新辞想象得那么强大,反而是因为有孟新辞在,万均修才可以撑下去。

可能少年人总是更会表达自己,万均修很多时候都觉得明明是自己心里想的,却都被孟新辞抢先说了出来。

就像今晚,孟新辞说他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不会就这么结束。当时万均修还不承认,还嘴硬地想孟新辞已经在千里之外,他们已经不再有什么关系。

可实际呢?床单每周都换,拖鞋也按照季节准备好。就是在心底里觉得孟新辞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某天傍晚正是饭点的时候,孟新辞就突然出现了。

像以前那样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饭做好没呀,我快饿死啦。

万均修退出房间,看着电视柜上两个人的合照,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相框,然后凑近自己的心口。

相框是冰凉的,里面的人也小小的。孟新辞那会就算是站着都没有万均修高,因为紧张,肩膀还局促地缩在一起。

没想到现在都那么高了,如果伏在他背上,还能感受得到他宽阔的肩膀。

新辞,我们真的会有以后吗?

我们当然会有以后。

孟新辞在微博上写下这句话,然后然后附上了一张图片,是今天两个人的通话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二分钟。

刚进宿舍那会他还是习惯性地会在草稿本上写一些东西,有些时候是做题的思路,更多的还是困顿烦闷的时候想对万均修说的话。

但是那会宿舍里几个小伙子互相都没摸清对方脾气,室友们想当然地觉得孟新辞是个内向胆小的那种男孩子。有次发现他在写这些东西,嬉笑着一把抢过本子在宿舍里念了起来。

对方有五个人,又是笑着听热闹吃瓜,又是重重地摁着孟新辞不让他去抢回本子。几次下来,孟新辞知道自己越是挣扎越是要去抢回本子,他们几个就越发来劲。

他停下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后面拿着本子念着孟新辞写的东西的那个男生发现不对劲,支支吾吾地停了下来。孟新辞眨了两下眼睛,还是一言不发,宿舍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连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

看着孟新辞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那本本子像烫手一样,立马还给了孟新辞。

孟新辞接过来后当着他们的面把本子撕掉,沉默地把纸屑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坐回自己座位上再也没看过他们几个人一眼。

他们中一个比较大胆的男生上前和孟新辞道歉,说只是开玩笑,让孟新辞别放心上。

孟新辞眼皮都没抬,静静拿出耳机戴进耳朵里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只是撕掉那本草稿纸的时候他的表情好可怕,让其他几个室友觉得这这一秒钟以后,他们几个在孟新辞的眼里就是个死人了。

确实是这样的,从那次以后孟新辞在宿舍再也没说过话,就算所有人都很开心在聊天的时候,孟新辞也当没有人一样,不会插嘴,也不会打岔。偶尔宿舍里室友们试探着和孟新辞搭话,孟新辞也当没听见一样。

不知道到底是把他们剩余五个当死人,还是把自己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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